“谢光辉,铺子上的事情你也劳心劳力很久了,我江秋意谢谢你了,回头叫三顺子在账面上把你应得的酬劳一次过结清给你,另外给你五十两遣散费,往后那些事情就全都交给三顺子了,你这样的大佛我江秋意的小庙容不下你,你还是另谋高就吧!”
这话一出,谢光辉当场就傻了,慌乱的喊了句:“弟妹……”可替自己求情的话,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,转脸去看他爷跟他奶,才发现他们也不想管他了,谢光辉很绝望,偏偏李婉娘还一个劲的在他旁边问他这女人是谁呀?
问急了谢光辉便吼了一嗓子:“谢家的当家主母!俺手头上管着的那些生意全是她的,俺不过就是个管事的,啥也不是!连这三进出的院子都是她买的,其实俺啥也没有,之前俺是骗你的,全都是骗你的!”
这会轮到李婉娘傻眼了,可江秋意却不给她缓过神的机会,当场就下了逐令:“听见没?这院子是我买的,你们这几个人还不快滚?信不信我上衙门去告你们擅闯民宅去?”
李婉娘的两个哥哥两步并作一步,凑到李婉娘身边恶狠狠的问她:“咋回事?这软脚蟹是个空壳子?当咱是冤大头蒙呢?”
李婉娘脸上挂不住了,忙去拉谢光辉: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这院子不是你的?”
“不是不是!如今俺连大掌事都当不成了,你满意了吧?为什么非要上这儿来闹?咱不是说的好好的,回头等蝉儿生完孩子,俺再跟她商议了迎你进门的吗?你为啥要来闹啊?”
“还不是街上的人都说你媳妇儿活不成了,俺哥这才急眼了非要带着俺上你家来讨个名分吗?这能怪俺吗?俺没名没分的跟了你好几个月,你天天说的要娶俺要娶俺,可也没个明确时间,俺心里头能放心吗?”
那边撕扯起来,江秋意却已经没有耐心去看了,对和顺和栓子吩咐了一声:“三顺子,操家伙,小栓子,刀亮出来,把人给我撵出去!连谢光辉一块撵出去!”
“哎!”
那小孩当即亮出了手里头的菜刀,李婉娘的两个哥哥全都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,原就被江秋意吓的没了底气,这会子再看见明晃晃的菜刀,可管不上是不是被一个半大的小子握在手里头了,当下逃命去了。
光辉不肯走,被和顺和小栓子硬撵出去,还是跪在了大门外面,李婉娘叫不动她,也气的不搭理他自己个走了。
一直到当天晚上,应才将千年人参送了过来,他骑术精湛,又会轻功,李贯宇就是再不要命的赶路也比不上他的脚程快。
江秋意在邵蝉儿床前照顾了三天三夜,她的那早产的孩子已经恢复体温脱离了危险,可她却一直昏迷不醒。
她不止耽搁了去原先去丘陵的行程,连带着差点搭进去自己半条命,邵蝉儿却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
从没有一个病人的死亡会带给她这样撕心裂肺,毁灭性的打击。
江秋意反复的施救无效后,整个人都崩溃了。
“蝉儿,蝉儿,没了……”
四奶奶和翠竹哭到昏厥,江秋意脚下千金重,她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院子外头。将谢光辉拎了进来,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蝉儿冰冷的脸面上贴。
“感觉到了吗?很冰很凉是不是?她死了!她死了!她的身子再也暖和不起来了,光辉,你媳妇死了,蝉儿没了,蝉儿没了!”
吼出最后一句话时,江秋意已经晕厥了,应探身接住,只觉得她的身体滚烫的跟火烧似的,整个人都烧的神志不清了。
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颠簸的马车里了,心头先是唬了一跳,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呢,定睛一看,见着了应,一颗心才放了下来。
“应,什么时辰了?”
“我们已经离开临安城,在前往丘陵的路上走了两天了。”
“什么?那蝉儿呢!蝉儿!”
江秋意忽地坐直了身子,一脸的不敢相信,探出脑袋往马车外头瞅了一眼,才发现应没有骗她,他们真的离开了临安。
“李贯宇跟殿下说你不适合再留在临安城了,后续的事情他会帮你跟进的,你还是离开好一些。”
“蝉儿!不行,我要回去送她最后一程!”
“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两天了,回去也得两天时间,等你回到人已经下葬了,北秦的规矩,停灵三天就得让逝者入土为安,你回去,不过是在她坟头上一注香而已,于事无补。”
“怎么就于事无补,她还那么年轻,我给她开了刀做了手术,麻醉,切口,缝合,止血消炎,我什么都做了,为什么?为什么蝉儿还是没了?”
江秋意抱住了自己的头,哭的全身颤栗,她曾经答应过蝉儿,一定会让她母子平安的,可是蝉儿还是没了!还是没了!她对自己的医术太自信,她不应该让蝉儿要这个孩子的,这样蝉儿就不会死了!
“你别想了,你已经尽力了,人命有天数,阳寿尽了谁也办法,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。想想丘陵,想想你即将要做的事情能改变多少人的人生?想这些,不要再去想临安城的事情了。”
“孩子,孩子,蝉儿的孩子!”
混乱中她唯一抓住了一点神志:“那孩子是早产,不好养活,我得回去照顾他!”
“殿下已经请了乳母还遣派了随行的御医留在谢家照顾,那孩子不会有事的,秋娘,振作起来,你忘了你在邺城看见的那座尸体堆积起来的小山了吗?大秦要是不能富强,邵蝉儿的孩子有一天也要去前线搏命的,可能是差不多和你家六郎一样大的时候,你现在不振作,是想等十几年后看见邵蝉儿的孩子也出现在那样的尸山上吗?”
被悲伤击垮的神志逐渐回来,江秋意全身颤栗,她说:“应,我以后再不帮任何人接生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