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时间聊聊吗？”
季尤佳捏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，生怕程初会拒绝。
那头沉默了几秒，才道：“她又找你了？”
季尤佳想了想，决定扯个谎，“没有，我刚下飞机，还没吃饭，方便一起吗？”
程初的语气突然紧张了起来，“你在哪里？”
“我在你学校。”
“不是，我是问你从哪里回来？”
“我这段时间在美国短训，今天刚回来。”
“她怎么没跟？”
以前哪次不是季尤佳去哪，陈明敏就跟着去哪，把人护得严严实实，就差让人直说季尤佳是她女儿了。
季尤佳一时摸不准程初什么态度，只能实话实说：“短训嘛，时间不长，何况有教练陪我，就让表姨在国内休息了。”
“你等我会儿，我马上下来。”
听到这话，季尤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程初愿意见她，忙道：“不着急，你慢慢来，我先逛逛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季尤佳走出大厅，看到那兄妹二人站在树下还在窃窃私语些什么，觉得好笑，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。
“两位，要么换地方聊？”
一听到季尤佳的声音，陆念念甩下自家老哥，直奔季尤佳，“尤佳姐，你那边怎么样了？”
季尤佳将人接住，宽慰道：“还行，愿意和我聊聊。”
“我就知道有尤佳姐出马，事半功倍！”
陆念念提心吊胆了两天，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。要不是旁边有人虎视眈眈，她都想亲一口尤佳姐。
“我跟阿初出去吃个饭，你们兄妹俩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，自己找地方好好聊聊天。”
这话是季尤佳看着凌怀说的，凌怀迅速比了一个“OK”的手势。
他知道她和程初有很多话要说，他自然不会打扰到他们的谈心时刻。
他可不会再傻到吃表弟的醋！
不愧是同胞兄妹，陆念念也乖巧地点了点头，并没有想跟着一起的意思。
“尤佳姐，那我和我哥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“有事打我电话，晚上晚的话，我来接你。”
“好的，拜拜。”季尤佳冲他们兄妹二人挥了挥手，又折回到寝室楼里。
陆念念和凌怀并排走在一起，“哥，你有没有觉得，刚刚尤佳姐让我们俩聊天那话，像极了一个嫂子的嘱咐？”
凌怀闻言，瞥了她一眼，冷哼道：“你想得到美。”
“你想得不美就不要笑，憋着累不累啊。”
陆念念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后，飞快闪离。
凌怀忍不住笑出了声，他想啊，怎么不想，做梦都想。可主动权掌握在尤佳手上，当然无论她做什么选择，他都尊重并且认同。
果然追神明比拿金牌难多了。
五分钟后，季尤佳见到了匆匆赶下来的程初。
季尤佳坦然道：“这边你熟，你决定地点。”
然后，她便看到程初那张冷峻的帅脸露出了难为的神色，她不免有些不乐意，“你这什么表情，不愿意请？”
见她误会，程初忙道：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干嘛？”
想起自己之前在这段姐弟情中那么卑微，难得这次程初态度不错，季尤佳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，语气都带着小骄傲。
程初不敢看她，小声嘟囔道：“你不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嘛。”
他知道运动员有很多忌讳，特别是她们这些为了维持体重的花滑选手，基本是与美食隔绝的程度。
季尤佳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关怀意味，笑道：“我又不是喝露水的神仙不用吃饭，况且近期没有比赛，不用这么紧张。”
“那我想想。”
“可以，今天我就跟着你了。”
季尤佳走在程初身侧，程初为了照顾她，故意走得比较慢，二人的步调一致。这种慢悠悠地散步，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状态。
来之前，她还对陆念念那番话持百分百的怀疑。等到了现在，她心里的怀疑已经打消得七七八八了。
念念说得对，阿初不是不重感情的人，他只是不会表达罢了。
季尤佳跟着程初进了一家环境清幽的素食店，要了一个小包间。
季尤佳进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店名，等坐下翻菜单后傻眼了，从头到尾全都是素食，而且价格还不便宜！
“你就带我来吃素菜啊？”
程初翻着菜单，头也没抬，“外面的肉你们不能吃。”
谁知道有没有添加那些“黑名单”，到时候她被禁赛，被污蔑，这些都是无法承担的后果。
季尤佳啧了声，脱口而出道：“你比你妈管的还严。”
程初闻言，翻菜单的手一僵，他这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季尤佳的“鹰眼”，她微微弯了弯唇角。
季尤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，换了话题，“最近在忙些什么？”
程初倒也没有瞒着她，“做了一些调查，为接下来的论文做准备，顺便看看实习工作。”
“打算留在北京吗？”
“嗯，我已经接到了几个offer，可以试试。”
季尤佳捧着水杯，望着他：“不打算回家了吗？”
程初感觉到了她的视线，若无其事地低下脑袋，继续翻看菜单。
“你不回去，你爸……”
程初摁了摁桌上的铃，不为所动道：“没事，他还有一个儿子。”
在他父母离婚后，他奶奶就张罗着给他爸找对象，左挑右捡最后选中了一个离异未生子的软弱女人。
他这后妈也是个可怜人，当初离婚，是因为她那婆家嫌她肚子一直没动静，她在那个家没有任何地位可言，离婚的时候才拿到几万块钱。不过嫁给他爸后，不过两年的光景，他就多了一个便宜弟弟。
这阿姨对他倒也还行，只是终归不是亲生的。何况旁人对他再好，也比不过亲人对他的漠视。
等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后，季尤佳摘下口罩，“阿初，你应该知道你那奶奶是什么人，有些事情，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那老太太什么德行，季尤佳可没少听她妈妈吐槽，自私自利又强势，嘴巴还毒，什么都要她拍案决定。当然她那前表姨夫也不是个好男人，但凡设身处地为表姨考虑一下，这个家也不会散。
可惜，这男人一把年纪了，还是个妈宝男，仿佛看不见表姨多年的付出。
程初轻应了一声，他当然知道他那奶奶什么样，所以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，他才哭着闹着要跟妈妈走。
可是他妈妈不要他，或许他就是不被期待的孩子吧。
季尤佳知道有些话她不说，她表姨是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的。那他们母子俩只是越闹越僵，再也不会有和好的机会。
“阿初，你说这么强势又不要脸的老太太，如果你后妈要离婚，会不会脱层皮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程初这么聪明的人，怎么会不明白季尤佳的深层含义。
“阿初，你在那个家看到的听到的，有些可能不是真相，请你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。”
有些话提点一下就好，说太多反倒会适得其反，何况真正的事实不应该由她这个外人说出来。
季尤佳余光瞥到打开的包间门，很快便收住了这个话题，“菜来了，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