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在意料之内。
孙中阳确实死了。
可换句话说,死的也不是孙中阳。
与我博弈之人顶了孙中阳的人皮身份,夺了玄学学会的实权。
他见周桓生的铜傀珠被人挖出,猜到公家请人帮忙,阻止他吞公。
小区爆炸,便是他的金蝉脱壳。
真正的孙中阳一直被他秘法养殖,已经死透了,肉身却还活着。
眼下,他用这招弃了孙中阳的身份,明哲保身。
厨房和卧室的钉子是控尸钉,专门用来控制尸体的道器。
天然气是故意泄漏的,孙中阳也是故意去抽的烟。
没了这层皮,我知道有关于他的身份,还有苏刚。
“方队长,咱们去旧巷区老医院看一眼。”
方远有车,是一辆六年前的老悦动。
他也没多废话,拉着我一脚油门来到医院。
此时,下午六点半,天色有些黑。
之前斩蛟,我没来得及查探医院布局,只记得刘爽提过一嘴,这里也有局。
现在有时间,我带着方远在医院上上下下转了四五圈,用了三个多小时。
那位主任苏刚的简介就挂在一楼大厅最显眼位置。
这家医院,他一样有实权。
我本想着来见见他。
可惜,他今天请假没来。
“晨阳,咱们在这转悠什么呢?”
方远是老刑警,性子稳。
可这么跟个无头苍蝇一样,来回转悠三个多小时,他也有些吃不消。
“方队长你看,这医院布局有讲究,走廊相通,呈回字形,从一楼到顶层都是如此。”
“这有什么说法吗?”
我一笑:“当然有了,首尾交融,阴阳交互,就跟太极阴阳图一样,相生相克,阴就是阳,阳就是阴。”
这里每层楼的左手一侧都有地标图。
外人看来没什么,可山上人不难看出,地标图里藏了阵法,是贴合回字形长廊而设计的,可以承上启下,衔接阴阳。
从顶层开始,医院里阴气不散,顺着长廊周旋一圈,从地标位置向下层流通。
层层如此,最终走向地下。
光是阴气也就罢了,可这是医院,生死频发之地。
如此布局下,生就是死,死亦是生。
若是活人,会被抽走一层精神气流通至地底。
若是死人,甭管多强多猛的凶神厉鬼,层层周旋下去,也会被洗去戾气,流通于地下。
表面上,这是一所平平无奇的医院。
背地里,这里借鉴了太上神君的炼丹炉。
以双生双克为核心,炼制游魂野鬼。
这种风水局,一般情况下,只有两种,一个是金炉化丹,一个是狱炉造物。
不论是哪个,可以肯定的是,医院地下室里藏有东西
我俩得下去一趟,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局。
临近十点,医院下了班,只剩下一些值班护士。
我与方远转了转,发现唯一可以通往地下的电梯是医护专用。
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坐电梯下去,太过显眼。
好在,还有楼梯可以去,只是上了锁。
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铁丝,让方远帮我放风,自己撬锁。
铁丝刚捅进锁头里,手机又响。
我拿出一看,是周桓生的电话。
“晨阳,方队在你身边吗?”
“我们在一起呢,怎么了?”
“没啥大事,今晚是方队值班,他没来,我听说早上孙老师那边出了事,猜测你们在一块呢。”
身旁方远凑了过来:“谁啊?”
“你的好队员担心你有事,你跟他说两句。”
方远接过手机,与周桓生聊了几句,打消那边顾虑,这才把手机还给我。
开了锁,我将锁头重新锁好,用铁丝弯折几下,将锁芯堵死。
带着方远向着地下走去。
地下一层是停车场,同样是回字结构,同样有地标。
再往下走,又是一道锁。
同样开锁进门,关锁封锁芯。
楼梯尽头是地下二层,面积大幅缩小。
这里是太平间,一片漆黑。
左侧仍有地标,整体还是回字。
气流同楼上一样,周旋一圈,钻进了某个房间。
这里不是最底层。
我叫方远等我一会,自己一人来到电梯门口,在地下撒了层粉末,几只小图钉,又在电梯按键上挂了一层小刀渣,
这刀渣是我自己磨的,表面看上去和粉尘没区别,却锋利无比。
摸一把,能轻松割开皮肤,流出血来。
做好这些,我找到方远,与他来到房间门口。
这是一道厚重铁门,锁芯结构极其复杂,房间外标识上赫然写着太平间三个大字。
推门进去,一道阴风迎面而来。
身后的方远有些好奇:“晨阳,这里就是你说的炼丹位置吗?”
他开了灯,几个大铁柜排放整齐,就算带有太平间里特有的鬼气森森,仍不算异常。
“不是。”我仔细检查,在墙角发现一道暗门,“这里不是最底层,下面还有东西,方队长不是想要证据么,就在这里面,要不要一探究竟?”
“来都来了,总归是要揭开真相的。”
我拉开暗门,里面是向下的楼梯。
楼梯极窄,脚下是层层木板,只能容纳一人通行,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。
我在前,方远在后,一步步向下走去。
同医院整体结构一般无二。
这暗门里的楼梯仍是一圈圈回旋,接连走了十多分钟都没到底,仿佛要通向地狱。
我不言,方远不语,这段路走的极其谨慎。
空气中的气味逐渐刺鼻,带着股血腥气。
耳旁安静至极,除了我和方远的脚步声,再无其他。
终于,又走了十多分钟,眼前出现一道木门。
借着手机光亮,我仔细看了看。
老旧斑斑,门底带有几分血迹。
我现在十分肯定,医院的风水局不是金炉。
金炉有讲究,四脚入地,散污排晦。
医院这炉没有四脚,化丹之处又入地这么深,说明这是比金炉还要邪门的狱炉。
所谓金炉化丹,化的是人间至宝。
狱炉造物,造的是至凶大邪。
门后不简单。
可好在,一切都还在计划之内。
“晨阳,你往后来,我走前头。”
我点了点头,俯身让方远从我头顶过去。
他掏出警用手枪,回头看了我一眼,伸手握住门把手。
轻轻用力,门被方远打开。
他举起枪,警用手电在下,向门内走去。
我在身后跟上。
不同于楼梯的木板触感,门内没有任何装修。
与其说是一间地下室,倒不如说这就是一个粗糙简陋的土坑,高不过两米半,长宽五米。
土坑中间,还有个小坑,长一米宽两米,深一米。
像是专门用来埋棺材的。
我与方远对视一眼,共同向坑底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