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顾家老四顾礼正要出来,那他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,让此事好好发酵一番呢?
白奉夷这么想着,脚步已经到了自己在宫外的据点小院儿里了。
见到他来,钟离迎松便走了过来,“殿下怎么这时候过来,可是有什么事情?”
“长雁已经劝动皇上,今日就能将顾礼正放出来了。”白奉夷开口说道。
听到这话,钟离迎松愣了愣,“皇上竟然真的相信了顾长雁的话?”
他不问还好,这一问,白奉夷就想到顾长雁跟他说的那些,有关皇上的古怪情况。
他抿了抿唇,脸色沉了沉,“安排几个人跟我一起,顾礼正出来必定是要回顾家的,就怕到时候太子狗急跳墙,会对他下手。”
钟离迎松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,点点头嗯了一声,就转身去安排了。
而东宫这边,顾长雁和祝琴修师徒跟在皇上的身后,看着站在前面朝着皇上恭敬行礼的太子,两人面上都是一片冷然。
皇上看着面前的太子,表情不算很好,“朕问你,东宫可有一位名为顾礼正的幕僚?”
听到这个名字,太子的眉头微微一皱,眼神越过皇上,看向站在他后面的顾长雁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顾长雁竟然会把顾家老四的事情直接告诉皇上!甚至还直接说动皇上来东宫,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!
“你看她做什么,朕问你话,你如实作答就是!”皇上注意到了太子的表情,冷声说道。
太子慌忙回过神来,朝着皇上又是恭敬一拜,“回父皇,确有此人。”
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,恨不得将顾长雁撕碎。
“既然有这个人,那就让他出来!”皇上有些不耐地说道。
太子神色微顿,“不知道这顾先生是犯了什么事情,怎么会劳动父皇亲自来找?”
瞥了他一眼,皇上神色不悦,“怎么,你不想放人?”
“儿臣不敢!”太子的腰又往下压了压,皇上的气势压得他不敢出声。
见太子这个态度,皇上心里也明白了,不是顾长雁矫情刻意,而是太子确实押着那顾家老四,不让人出来。
想到这里,皇上越发不高兴了起来,“你不敢?朕看你敢得很!”
他不再看太子,而是看向一旁的管家下人,“你,去把人给朕带出来!”
“这……”那管家有些迟疑。
皇上的眼神锐利,“带不出人来,就提头来见!朕倒要看看,太子敢不敢违抗朕的旨意!”
皇上的话说得这么直白了,那管家根本不敢看太子,转身一路小跑着去了后院。
比起对太子效忠,当然还是小命更重要一些。
等了一盏茶的工夫,管家就回来了,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消瘦,形容枯槁的人,他踉踉跄跄地跟在管家身后,好像是这段路太长太远,以至于他不停地喘着粗气。
等到了皇上的面前,管家二话不说,一把抓住身边的那人往下一拉,那人几乎是摔在地上。
管家马上抬手行礼,“启禀皇上,此人,此人便是顾礼正!”
看着那精神恍惚的人,皇上眉头蹙起,转头看向顾长雁,“这就是你四叔吗?”
直到听见这话,那跪在地上的人才狐疑地抬起头来,朝着皇上身后瞧去。
顾长雁点点头,压着心底的愤怒,“回皇上,他确实是我四叔。”
说完,她就走上前去,伸手扶起了顾礼正。
看着身边的姑娘,顾礼正有一瞬间的呆愣,几年过去了,顾长雁又长高了不少,他哑着嗓子,“长雁,是你吗?”
“是我,四叔。”顾长雁也有些哽咽了。
她转头看向皇上,“启禀皇上,我四叔身子虚弱,我想送他回去,这样家中长辈也能多加看顾。”
皇上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,点点头嗯了一声,“让人送你们。”
顾礼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,他看了看皇上,又看了看顾长雁,有着满腹的疑问,却知道不能在这时开口。
坐上了皇上安排的马车,顾长雁倒了一杯茶给顾礼正,看他慢慢喝完,这才开口说道,“太子果然狠毒,为了防止你逃走,竟然将你迫害至此!”
顾礼正倒是不在意这个,他扯了扯嘴角,“家中可好?爹娘身体如何?你四婶怎么样?你几个弟弟如今功课怎么样了?”
听到顾礼正这一连串的问话,顾长雁轻笑一声,“好了四叔,你问这么多,我要回答你哪一句?”
抓了抓自己的头发,顾礼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瞧我,这一下子离开了太子东宫,竟是高兴得什么都忘了。”
说着,顾礼正突然笑了起来,这一笑,却是引发了咳嗽,顾长雁又是忙着帮他顺气,又是忙着帮他按压穴位止咳,过了好半晌,顾礼正才缓过来。
“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,我这样子,倒真是应了这句话。”顾礼正苦笑着咧了咧嘴。
顾长雁看了他一眼,“四叔你怎么这么说,你啊,现在可是最有用的人了!”
“哦?”顾礼正扭头看向顾长雁,“你怕不是说笑哄我开心的?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顾长雁神色认真地看着顾礼正,“四叔你可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太子抓起来吗?”
“因为科举舞弊案。”顾礼正马上接话,这件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。
顾长雁笑了笑,“是啊,科举舞弊,那现在四叔出来了,扳倒太子,岂不是指日可待?”
听着顾长雁的话,顾礼正笑着摇摇头,“哪儿那么简单啊,这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,便是那些证据,现在怕是也找不到了,总不能凭我这一张嘴,就治当朝太子的罪吧?”
“四叔,你别这样想嘛,事在人为,说不定你就是压死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呢?”顾长雁笑眯眯地说着。
看着她的样子,顾礼正不再辩驳,他知道,顾长雁这么说是在开解他,可是在太子东宫待了这么长的时间,他原本的傲气早就被磨平了,能活下来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