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蓦然回首星如雨 > 第十八章  取舍之间
    老卫、韩帅各自高就,送行宴一场接一场,景宁是多年“战友”兼“小妹”,自然总会被一起叫去。韩帅对武匀的态度早已从明着对抗转成了明着极力交好,如今又从下级变成了两个部门的协作关系,韩帅于是每每都会邀上武匀一起。

    经常同进同出,不知凑巧还是刻意,武匀从没和景宁挨着坐过,只是偶尔隔着桌子杯盏相碰,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。武匀在这些场合里不属于焦点型热闹人;景宁更没心情凑兴,只管自己喝着闷酒,几乎天天都是微醉,酒灌得胃疼。

    轮到景宁做东饯行的这顿饭,一桌人说起恩恩怨怨恋起了旧,酒到酣处几乎全部醉倒,景宁自己也昏昏沉沉的,最后一丝清醒坚持到结了账单,只想倒下就睡。武匀在今天的阵型里算是“后加盟成员”,不在席间的气氛里,也是唯独清醒的一个,替酒意熏熏的东家依次送走人便向最后出来的景宁走过去。

    景宁歪靠在一个石柱上,迷醉的眼波软软的看着他走近。明明知道她没什么意识,武匀还是被看得很不自在,走近了说:“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景宁摇头,酒意翻涌很是难受:“不想回去。”

    武匀不和她废话,拉了她的胳膊就去打车。不妨景宁腿软无力迈不出步子,被他这一拉,腰身歪歪的斜倒直接掉进了武匀怀里。温软扑怀,武匀瞬间就僵硬了,只是站定了不敢动。

    景宁伏在武匀胸前,拉扯着他想站起来,萎软挣扎间却和武匀贴得更紧。武匀一阵脸热,手不敢乱碰她,只是努力抬头把脸往后仰,可还是没避开和她呼吸纠缠在了一起,景宁冰凉的额头就烫在他的下巴上,他胸口有什么东西砰砰跳的要蹦出来一样。

    景宁在醉梦里,怎么费力都站不定,她忘记了自己依着的是人还是柱子,总之是此时唯一能让她靠着的力量,是安全无害的;胃里的醉酒又在闹腾搅得她难受,她搂了武匀嘤嘤的就哭了。

    武匀乍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景宁默默的只是流眼泪,最后哭的迷糊了,伏在他胸口听心跳,一下一下的,听着很安稳、踏实。夜风吹凉了泪痕的脸,景宁眼帘低垂,睫毛停在柔软的夜色里,拢着一线阴影遮着没有光华的瞳仁。

    以为她睡着了,武匀空垂的手迟疑了半天才缓缓的扶在她背上,安慰着轻拍两下,“醒一醒,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景宁恹恹的阖上眼,说,“消失了,就这么消失了……”

    武匀没听清,低头问,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的楚端,消失了……”景宁呢喃着,深深的抽一口气,迷迷糊糊的就睡了。

    “楚端”是谁,武匀老早就知道了,更知道她这些天借酒浇愁为了谁。

    武匀的喉结动了几动才把混乱的呼吸调顺,费力扶着景宁坐进出租车里。她这回靠着武匀的肩舒服的睡了,只是武匀的胸口没了她的依偎变空了,觉得忽然的凉。

    第二天景宁一睁眼已经是正午了,惊得蹦起来就往公司冲。关于昨晚的回忆全部截止到她刷卡付账,后来怎么回的家、上的床,忘得一干二净,一时悔得要命,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态。

    景宁脸色惨白,晶晶知道她和韩帅这几天混酒摊子,不气的批评:“喝酒伤身,酒鬼更讨厌,任何理由的酒鬼都很讨厌。”

    晶晶这两天最恨酒鬼,她刚和老公阿浩怄了一场大气,到现在小夫妻俩还在僵持。前几天阿浩深夜烂醉如泥的回家,进门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就睡,任晶晶怎么吼、拽,他醉的像烂泥,全然不管。晶晶怀着身孕,熬夜等回来的却是这样一个需要她侍候的大爷,又担心又生气。怕拉扯这么重的男人动了胎气,只好罚他睡地板,自己半夜里越想越气,委屈得哭了整晚,想着第二天要阿浩对她赔礼道歉。不想阿浩醒来劈头盖脸反而把晶晶骂了一通,说她这老婆太冷酷,让他睡在大理石地上整晚也不管,阿浩一转头走了,至今没回家。晶晶气得肚子疼,自己跑去医院开了安胎药回来吃。

    餐厅玻璃墙外武匀从商场的电梯上下来,晶晶看见猛力的挥手,招武匀一起来坐。景宁这些天和武匀别着劲儿,本能的想避开他,不由得说晶晶:“没看见他跟着别人吗,你把他叫过来不是打扰人家的事情吗?”

    “人多热闹嘛。”晶晶说。

    说话间武匀过来了,在两人旁边坐下。晶晶打量他不如平日里心情好,好奇的:“部里有人惹你了?”

    武匀奇怪的:“没有,谁告诉你的?”

    晶晶说,“看着你像是生气了。”

    武匀莫名其妙了,“我一直不就是这样的,有变化吗?”

    话不投机,晶晶不想说了,正好的武匀点的餐也上来了,三人默默的吃饭。

    饭后晶晶要去孕妇学校上课,跟景宁请假,景宁问她:“用不用我送你?”

    “不用,公交,直达,很方便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身体挤公交?”武匀佩服十足的看向孕妇。

    “这身体上了公交就有人让座。”晶晶扬扬眉毛,摇摇摆摆的要走。

    武匀放下筷子站起身,“我送你。你先下楼等我,我回去拿车钥匙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我送吧。”景宁也站起来,她的钥匙就在随身包里,不用回办公室取。

    晶晶高兴了,“我想坐部长大人的车,还没坐过。不过未婚男人送孕妇不太好,会被误会。”

    景宁受不了她的翻个白眼,武匀笑笑,“那好办,我开车,景宁作陪。”

    景宁想说这主意太浪费人力物力时间和精力,晶晶则满意的直点头,“部长就是聪明!”

    说完不容景宁抗议,晶晶拽着景宁就下楼。

    景宁就想着逃脱,埋怨晶晶,“干嘛扯上我,我要回去了上班了。”

    “陪陪我嘛,我现在讨厌死了一个人,恨不得全世界人都陪着我,多吵多闹都没关系。或者这个孩子早点生出来,能把阿浩也栓在家里陪我。”晶晶说着说着黯然了,手不自觉的放在鼓着的肚子上。

    景宁想起从前对晶晶车接车送的阿浩已经好久没露面了,看来又闹别扭了,就没再说什么,顺了晶晶的心情陪她到了武匀的车边等。

    车开过了几个路口停在一个红灯前,景宁坐在副驾驶,她身侧靠前半个车身停着一辆跑车,座里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,中午十字街口大大的阳光下也不避讳的亲密着,小动作亲密的过分。

    景宁只素来看不惯这种情形,避开视线往左前方看,却看到武匀蹙着眉头、眯着眼也在看那辆跑车,是要辨清楚人的仔细摸样。

    景宁疑惑的也看回去,这一下细看却是着实被吓到了——那辆车里的男人带着夸张的墨镜,左手提着烟,右臂腋窝下的女人身上有几分风尘,男人的手游蹿在女人身上。看不到他的正脸,但认识的人仔细辨认侧面也足够认出来了——可不就是晶晶的老公阿浩?

    而晶晶就坐在她身后的座位上,肚子里负担着阿浩的孩子,由同事送去医院上孕妇课……

    景宁登时来了气,回头看晶晶。冷不防武匀搭在档位上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,景宁一慌,吃惊的看武匀。武匀不是冒失登徒子的摸样,对她极轻微的摇摇头、不说话,又扫一眼前面的阿浩,示意要她不要让晶晶看到阿浩。

    晶晶不会发现那辆车里的人和事。她视线不开阔,此时不小心瞄到武匀“悄悄的握了”景宁的手,而景宁也不挣脱只是看着武匀,两人“倾心相许”的对视着。晶晶心里窃笑到冒泡,主动把自己隐身到角落里,低了头装“没看见、不知道”。

    红灯亮起,武匀的车左转、阿浩的车直行,两辆车算是分开了。景宁气得抽出自己的手,一路绷了脸看窗外,一句话也不再说。

    从医院出来,景宁一秒钟都忍不住了,问武匀:“为什么不告诉晶晶,你没有瞒着她的权力。”

    那一幕也不让武匀觉得舒心,他问景宁:“知道了会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难道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吗?现在知道也许还能阻止阿浩,非要等到阿浩把那条路走到没法挽回了才让晶晶知道?”

    “晶晶现在情况特殊,知道了对她和孩子都不好,而且这是别人家里的私事,你我都是外人。”

    这话太凉薄了,景宁没想到会是出自武匀之后,她话说的很重,“你真让我失望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武匀白了脸,没想到这事怎么会扯到了他头上。

    景宁说,“在男人的认识里,是不是同时和几个女人牵扯不清是很正常的事?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!尤其是结了婚的人!”

    “我没这么说,也不是这么认为的,你想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太多?”景宁不服气,正要和武匀理论个清楚明白,突然惊觉:她确实想太多了……

    阿浩撇下晶晶不管、自己去风流快活,武匀对阿浩的不批判、甚至是不以为然的态度,这些在她眼里都是不忠诚,是最不可容忍的,就像不能原谅楚端瞒着她和邢柯在一起一样。

    武匀一句无心的“你想太多了”挑起了景宁心里的千头万绪,就能被这句话堵在那里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武匀要为自己辩解,也想说服景宁,“你只不过正巧看到阿浩,事情还没弄清楚,也许他只是和朋友一起玩。你直接定了性的告诉晶晶,你想让她怎么处理?你还要为晶晶想想,你和她不过是谈得来的同事,她愿不愿意让你知道她的私事?如果你想告诉晶晶可以有很多种方法,还是冷静处理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“冷静?”景宁笑。

    楚端也是用武匀这套瞒天过海的理论打发她的,瞒着她的借口是不想搅乱事情、不想让她多想,要她“冷静”,他都会妥善处理。结果呢?等邢柯大摇大摆出现之后他连个音讯都没了。

    信了男人这些话就是绝对的傻女人,两句谎言想换你的死心塌地,他两边都不撒手的要享齐人之福,等告诉你的时候,只怕你就是下堂妻了。

    景宁冷了心,“天下乌鸦一般黑,男人的想法都一样,你当然理解阿浩。都是想太平无事,明里一套、暗地里另一套自由自在的混。我一定要告诉晶晶,老婆最需要照顾的时候还在外面乱混的男人最恶心,拖下去只怕要被他害一辈子,就算不要这个男人也不能被他骗。”

    景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话听的武匀刺耳,他尽量的不扩大矛盾,只是就事论事的说,“你体会不到晶晶的难处,她结婚了、有了孩子,不是谈恋爱时一句分手能了断的。你是要看着她离婚才觉得替她出了口恶气?她离婚了就能开心快乐?她的生活你做得了主?”

    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景宁反将武匀的军,问着。

    武匀叹气,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这句叹息成了争论的终结,景宁安静了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恨不得什么都没看到、不知道。

    下午景宁早早的去医院接了晶晶,晶晶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拿了手机上网,在博上写着妈妈日记,胎心啊、胎位啊、心率……一边记录一边开心的念给景宁听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很傻气,我也觉得自己很傻。”晶晶笑哈哈的问景宁。

    “没有,只是才发现你已经变成很彻底的妈妈了。”景宁笑笑,把视线从晶晶身上挪开。

    晶晶打趣景宁,“你今天这么好心专程来接我,有什么事要求我啊,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么好求你的?晚上一个人无聊想请你一起吃饭,既然你这么说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晶晶笑了,“行的呀,我反正也是一个人,就陪你吃吧。我看你呀是幸福得憋不住了想找人说,我可是看见你和武匀手拉手了,你和S城的那个大帅哥断了?断了也好,我就喜欢武匀。”

    景宁没法解释,认真的看着前路开着车,两人去餐馆解决晚饭。景宁对晶晶观察得极细致,这才看出她的衣服几乎都是“凑合”的水准,不禁大大皱眉。最近几个月晶晶成了公司里的“快递大王”,收不完的快递都是从网上买的便宜货,孕妇装、婴儿床、甚至玩具……如今细想,晶晶这是自给自足、精打细算的光景,难道阿浩不给晶晶家用?

    “阿浩呢,要不一起叫过来吃晚饭?”景宁问。

    晶晶立刻否决: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,吵架了?”

    “那倒没,他事儿杂,从来都没个正点,我们俩现在就是自己顾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你怀孕了应该让他多关照。”

    晶晶说的很有志气,“咱又不是那种没了男人就不行的女人,怀孕了照样啥都不误。”

    “养成这种习惯,只怕孩子生出来阿浩也不会管你们,这辈子下来恐怕没有翻身机会了。”景宁摇头,依稀看到晶晶在格日勒那种家奴、孩奴的大道上奋勇前进。

    “不会的,阿浩看到自己的孩子就会不一样了,会是很好的爸爸。”晶晶很坚定的说着。坚定到景宁无法、也不忍心再说她不爱听的话了。

    饭后晶晶开开心心的回了家。景宁整晚想的最多的是下午和武匀的争执,也许武匀说的对,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严重。但愿晶晶的乐观也是正确的,阿浩看到自己的孩子就会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经过武匀的小区,景宁莫名其妙的就拐了进去,到武匀楼下见他书房的灯光亮着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,她忙转向,车速没减径直又开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也不明白自己兜这么一圈想干什么,想起白天武匀牵了她的手,那只手像是烧着了,烘烤的臂膀和脸颊都觉得热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了?景宁有点混乱,她不愿深想,也不想回家,就在小区花园的木椅上坐下来,听树梢和草丛里的鸣虫断断续续的叫,独坐到街灯黯淡、星斗在夜空亮起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武匀出差了,去了郝静的分公司。公司里关于武匀和郝静的“好消息”越传越盛,好像马上就能办喜宴了一般,还传说着武匀为了近水楼台主动要求去郝静的分公司任总经理。风言风语里只有晶晶一口咬定这是绝对“不可能”的。

    武匀回来上班那天景宁的副部长任命也下来了。办公室里武匀叫了景宁来商量今后部里的工作,正、副两个部长把日后的协作沟通好。景宁发现武匀把常规上正部长应该掌握的工作和权力都给分给了她,他却像个被她“架空”的副部长。

    说完工作见景宁迟迟不走,武匀不禁问道:“还有事吗?”

    他走了一星期,整个人晒黑了一层。

    “没有了。”景宁起身离开,到了门口又站住了,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武匀奇怪,“谢我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升职,你帮了我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帮你什么,是你自己努力。”

    没什么可再说的了,景宁去拉门。

    “景宁,”武匀位住她,“我记得你有为得了癌症的同学,她最近好吗?”

    不知道他怎么想到了格格,景宁答道,“还好,她在化疗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过想去看看她,最近方便吗?”

    景宁点头,“我原本定好这个周末去看她,我问问她能不能带你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,有劳了。”武匀说完低头翻案卷。景宁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格格听说景宁要带了男人来看自己,第一反应是:“哎呀不行,我最近不漂亮不能让人看——他帅不帅?”

    景宁笑了:“不是顶顶帅的,很普通,我的朋友。你如果不想见我就推掉了。”

    “带过来吧,你看的顺眼的人我也想见见。我每天也不出门见人,怪闷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,过两天去看你。”临挂电话景宁又补充一句,“他不招人烦,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周末景宁和武匀一大早就开车出发,到格格家正是中午。章博挽着袖子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大干,要摆弄出一桌好菜。格格早已脱离了病人的样子,大大的拥抱给了进门的景宁,完全是旧日略带匪气的野摸样,不同的是人消瘦了很多,还戴了齐刘海的文静假发,不说不笑不动的时候倒比从前娴熟了几分。

    这种场面着实出乎武匀意料,他原本准备看到愁云惨淡、对抗病魔,英勇悲壮的一幕,没想到接待他的人家里笑语不断。加上三寸丁章宝贝不停的从各个房间里钻进钻出到处乱跑,居然比普通人家还喧闹。武匀一不小心就会坐到或者踩到章宝贝乱丢的玩具,着实不讨章宝贝的喜欢。

    景宁明白武匀的心思,好笑的看他。武匀不禁也笑了,全是赞叹和佩服。

    武匀和章博品性相近,都不是善谈的人,性情都舒缓,也因此更加聊得来。到晚上武匀和景宁才告辞出来,找了酒店住下,在走廊里互道了“晚安”各自回房。

    一目了然的标准间里除了闷坐就是闷坐,景宁无聊,只有回味下午同格格间的一席话了。

    景宁夸赞着章博是个好丈夫,说格格认对了人,格格确实是幸福的摸样:“他对我真的很好,就算将来有一天他变了心我也不会怪他,下辈子我还嫁给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至于吧?”景宁取笑格日勒的憨傻。

    “很至于啊!”格格笑嘻嘻的,又问到了武匀,“武匀喜欢你吧,我能看出来。你呢,这次把人带到我面前是不是也选他了?那楚端呢?”

    景宁没有立刻回答,格格就不再问了。

    默然良久,景宁说,“楚端变了。”

    格格了然了,一时有千万个问题,可是想到现今的情况,最后也只是问,“要结束了?”

    景宁自己也迷茫,“没有,可也差不多了。他变了、感情也变了,好像我自己也变了,一切面目全非,只觉得可笑、可悲。唉,不说这些了,在你面前说感情的事总让我觉得活的很没有追求和分量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因为我得了癌症?如果让我选我才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其实有经历就足够好,爱呀恨呀、受苦受累都是好,活着就很美好。你知道吗,我每次去化疗之前都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认认真真的整理一遍,我怕自己会回不来。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,我的宝贝还没长大、我还没有看到他结婚,我还想当奶奶给儿子哄孙子……景宁,你多幸福啊,这些都不是你担心的,你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。”

    景宁内疚到极点,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不该提你不开心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得了,我没有不开心,是你这种有话不痛快说的态度让我不开心,好像我多可怜似的。”格格瞪景宁一眼,一定要谈自己最感兴趣的“情感纠葛”,

    “我家章博士也说武匀不错,沉默安静、能沉淀下来,不像楚端那么狂热但是绵长,经济环境看来也不错,要结婚的话拿来会很理想。喂,你倒是说说啊!”

    景宁据实交待,“我也想过。武匀条件好、适合结婚,人也温和,像三十岁就知天命的温吞水……可是这种男人和感情我经历过一个了,没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景宁想到了翟远林,只觉得泄气。

    格格也是叹气,“可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呢,武匀和翟远林总是有不同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同”,这是格日勒问的,景宁也想了一下午。是有些不同的,只是不同在哪里?

    想来武匀和她距离更近些、经常交流、也因此更交心。越想越烦乱,景宁下楼出了宾馆想散散心。

    顺着街路往下走,初夏清凉的夜晚荡去很多烦扰的情绪,景宁没什么目的的闲晃。路过街角的小店景宁进去想买瓶水,不想门里出来一个人和她险些撞在一起,避让间互相一看都笑了,异口同声的:“是你!”

    迎面出来的是武匀,手里拿着刚买的矿泉水。他转回身去又买了一瓶递给景宁,问道:“出来转啊?”

    “嗯,随便走走。”景宁答。

    武匀笑了,“我也是,一起吧?”

    巧遇的默契总是会带来好心情,景宁也很开心,“好啊,我可以当向导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我知道,你大学是在这里上的嘛,有什么好地方介绍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“晚上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去处。对了,有间酒吧是波西米亚格调的,除了老板是中国人服务生都是外国人,有没有兴趣?”

    武匀呵呵笑,“我的外语都还给老师了,去了怪难受的。”

    景宁眨眨眼,“有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嚯,女学生果真都是外语老师的好学生。”武匀大大的赞扬两句,和景宁兴致勃勃的一起去了。

    异族风情的酒吧里服务生都露着妖冶的风情,她们说什么武匀果然听不懂。华丽的薄纱拖地衣裙、被面纱银饰遮挡的大胆妩媚眼神,还有无所不在的珠串和皮革流苏,无处不迷惑着人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外语好学生”景宁却也不说话,只是很高深的摸样在单子上点点这里、点点那里交给侍应生,算是点餐完毕。

    武匀直摇头:“被你骗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了一句,你听见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,我听见了:‘THANKYOU’。我也会,谁不会?”

    景宁也笑了,“不要那么认真嘛。”

    空中飘摇的乐曲像蜿蜒漫卷的灵蛇一样冶艳,撩动着酒香和细碎的各色光影,金色、红色、紫色……浓烈的声色弥漫在堆叠着曼陀罗和文心兰的空间里。

    幽蓝的灯光下,武匀的目光渐渐深沉,停在景宁的笑靥上无法挪开。景宁不禁拘谨,闪躲着目光微垂了头。忽然后悔带武匀来这样一个迷醉的酒吧,唯一庆幸的是幽暗的光线能抵挡些武匀对她的凝视,也能遮掩她因这注视忽然燃起的悸动……

    武匀笑笑,打开了话题,“你和章博、格日勒在一起时同在公司里完全不一样,很放得开,也很——可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