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黎和丁火面面相觑,像是从大梦中惊醒,两人双双动了起来,异常同步。

    二人拉住南景的胳膊就将其拽离毒蛇钻的洞,然后窜到他被咬伤的胳膊边掀起袖子查看。

    可以看到,两个非常明显的洞落在他白皙的小臂上,正咕噜咕噜冒着黑血。

    “我X!”苍黎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,慌忙喊道:“止血止血!”

    惊得丁火赶忙半站起身寻找止血的纱布,两人团团转了三四圈,才发现,他们俩都没有衣服。

    好家伙,全是变出来的假衣服!

    苍黎心里大呼无语,瞄到南景月白色的袍子,喊住丁火,一咬牙,想要将袍袖撕下来一截。

    这袍子异常坚韧,两人动用了火焰才勉强将其撕开。

    心中正松了口气,就见袍袖的断口处,呼啦啦冒出来一大堆东西,差点将两人砸到。

    没工夫理会这些,苍黎先将南景胳膊上的伤口紧紧包扎好,暂时止住血,这才有时间去看凭空冒出来的东西。

    想来是因为撕坏了袖子破了南景的袖里乾坤,没想到,这一看,苍黎就傻了眼。

    只见其中有还在吐泡泡的癸水之精、呈盆栽状的紫莹莹的紫霞仙兰、一本非常熟悉的《符箓入门》,还有几张符箓。

    苍黎拿起符箓数了数,一共有五张,全部都是高级符箓。

    其中有三张是清心符,还有两张是雷火符。

    苍黎端详着这些符箓,越看越觉得眼熟。

    看了看一脸心虚的丁火,又看看这几张符箓,苍黎一拍脑袋。

    这不是她之前半夜偷摸在葛家铺子里学符箓留下的学费吗,怎么跑南景袖子里来了!

    还有这《符箓入门》,不正是她看的那本书吗,怎么也在南景这!

    至于癸水之精和紫霞仙兰,苍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,那时候南景都在,兴起收起来倒也是正常。

    可她之前在葛家铺子里看的书和留下的符箓,怎么都在南景这里?

    苍黎蹙着眉头,一脸审视地盯着丁火。

    丁火有些受不住,一滴火焰凝成的汗顺着它额间滑落。

    它也没想到就是撕截袖子给南景包扎,会把他袖里乾坤的法术破了啊!

    还正好破的是装苍黎东西的那只袖子!

    这让它怎么解释啊!

    丁火悲愤地看了眼南景,心中大喊,你为什么还不醒,留下我独自面对这尴尬的场景。

    “你们俩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,从我逃走后。”苍黎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,她眯着眼道。

    丁火扣着手,唯唯诺诺小声道:“一开始跟着了,后面我就被南景关进袖子里了,我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当时它在空间里正无聊地打滚儿,天上就突然掉下来几张符箓,它还挺好奇呢,丁火在心里补充。

    苍黎紧咬着牙,脸上满是悲愤:“你当时帮我出去,是真帮还是假帮?”

    看到苍黎脸上的怀疑和愤怒,丁火更害怕了,低着头埋着脑袋闷声道:“真帮啊,我也想出去的,只是刚出去就被南景发现了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就算帮你出去了你也跑不掉嘛。”丁火小声补充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”

    苍黎陡然提高音量,吓得丁火一个哆嗦,它赶忙摆手否认,“我没说,我什么都没说。”

    苍黎脸色一阵变换,从白到黑,从黑到红,最后再由红变回白。

    她重重叹了口气,仰头望着西垂的太阳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她感觉自己被耍了,这两人跟猫戏老鼠似的溜她,她现在的心情又难过又愤怒又无奈。

    丁火小心翼翼瞄了眼不说话的苍黎,偷偷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衣角,小声道:“别生气啦,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,对不起啊。”

    余光瞥到丁火委屈又害怕的样子,苍黎的气瞬间消了一半,她又重重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唉,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呢,它也是身不由己啊。

    要怪就得怪带孩子的大人。

    眼刀狠狠剐了下一动不动的南景,苍黎磨牙,这笔账,她记着了!

    丁火打了个寒颤,在心里悄悄为南景默哀了三秒,却也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。

    “现在怎么办呀?”柔柔弱弱问出声,丁火可怜巴巴看着苍黎。

    苍黎斜睨了眼南景包扎好的伤口,冷冰冰道:“他这毒要紧吗?”

    丁火想了想,诚实地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苍黎叹了口气,她感觉自己今天已经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。

    将爆出来的符箓和书收到小袋子里,她抄起一张清心符就狠狠扣在了南景光洁的额头上。

    看她那明显是在发泄余愤的粗暴动作,丁火默默后退了两步,离远了些。

    “这样他就能醒过来?得多久?”

    丁火挠挠头,“应该很快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转眼间,苍黎的身影就消失不见,神魂回到了苍澜笔内。

    丁火茫茫然看着满地的东西和昏迷不醒的南景,感觉心里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而不远处的沙土又动了两下,悄悄探出两只棕黑色的蛇头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云城纪府。

    纪渊垂眸看着手心中棕色的罐子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原本倒塌的庭院围墙已经重新砌好,院子恢复成了曾经整齐干净的模样,只是墙角下一处被翻开的土堆分外明显。

    “叔父,您找我?”

    院门打开,着一身云纹长袍的纪衡走进来,恭敬行礼,他的手里,还抱着探头探脑的坤仪鼠。

    “这是何物?”

    威严的声音响起,一抬头,纪衡便看到了被怼到眼前的幻影砂。

    那是他不久前送给坤仪鼠的。

    沉默少顷,纪衡答道:“这是我的幻影砂,想来是意外落在了叔父的院子里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纪渊双手负后,似笑非笑,“恰好落在了墙角的坑里?”

    顺着纪渊的目光看去,纪衡这才看到墙角下被翻开的土堆,暗道不好。

    他只知坤仪鼠将这罐幻影砂藏了起来,却不知藏在了何处,原来是埋在了墙角,想来是最近叔父庭院翻修才被发现的。

    手心的力道悄然加深,纪衡面色不改,沉默以对。

    无法抗拒的力量突然出现,纪衡下意识与之对抗,坤仪鼠却还是被纪渊的灵力束缚住,不受控制地朝前方飞去。

    “吱吱吱。”

    坤仪鼠奋力挣扎着,却只是徒然,看到它痛苦的样子,纪衡心一痛。

    “你年纪也大了,该历练了,即日起就派你去彭城管理当地产业吧。”

    如神明般威严的声音响起,纪渊居高临下,发号施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