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很可惜,不是。

    小墨桓冲进兽洞的时候,他的脑中一片空白,里面是三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兽人,以及他倒在地上,面色一片灰白的阿母。

    他好像看到她在冲着自己摇头,是错觉的吧?

    小墨桓已经顾不上了,他不管不顾的冲向那三个兽人,却被单手拎起挂在半空中戏谑的嘲笑着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那个蛇崽子?”

    “你那蛇哥是不是就是让你把猎物交给他啊?”

    “呸,有雌性自己藏着掖着,也配让我叫他哥?”

    “要不是让我们来这附近送猎物,咱还真发现不了,这么高的悬崖上,居然还藏着雌性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戏谑的,嘲讽的,不怀好意的笑声紧紧将小墨桓缠绕起来。

    他不管不顾直接化作兽型,一口咬向抓着他的那个兽人的手背。

    但那些流浪兽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崽子咬到,被戏耍半天后,在小墨桓又要张嘴去咬的时候,他被一脚踢下了悬崖。

   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以及那些刺耳的嬉笑声。

    小墨桓以为成为河底的烂泥是他的宿命,但是运气很好,他只是摔进了烂泥里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他又一次的爬上了那个悬崖。

    上面很安静,和这两年来他每一次上来时那样。

    以往他进了兽洞,就会有一双沉静的眼睛扫过来。

    心情好了,她会和他说说话,心情不好,就不搭理他。

    但偶尔,也会在刚进门的时候,就被那个人用蛇尾团吧团吧丢的远远的。

    而这一次,他站在兽洞口,竟然不敢再动。

    直到里面传来了一丝动静,小墨桓才如梦初醒般的冲了进去。

    他简直不敢相信,地上这个被藤蔓绑着手脚满身脏污的雌性,是他那个高冷不爱说话,但十分爱干净的阿母。

    他咬断她身上的藤蔓,给她喂了水又用兽皮一点点擦拭着她的身体,许久她醒了。

    但是一开始她好像没有认出他来,抗拒的大喊大叫着不让他靠近。

    后来她就冷静下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过来。”她又恢复了心情好的时候,那种十分温柔的语调。

    小墨桓没有犹豫立刻跑了过去蹲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“杀了我。”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牢牢钳制住他,又重复了几遍,神情愈发的癫狂。

    小墨桓用力的摇着头,挣脱她的手后退了几步。

    她便不小心摔在了地上,看着墨桓的眼睛里带上了怨怼。

    “你和那个人一样,一样的冷血没有感情,你这辈子最好永远不要被雌性选择,因为你只会给别人带去不幸。”

    他愣住了,半晌没有回过神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悬崖边又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,还夹杂着些恶心的笑声。

    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,竟然起身几步冲向悬崖。

    跳下去的一瞬间,她好像回头看了他一眼,她的嘴唇动了动,但是说了什么,墨桓却没有看清。

    ‘别恨我。’

    “别恨我。”

    墨桓一下子清醒过来,他瞬间从床上坐起身。

    屋里就他一个人,摸了摸身旁边冰凉的温度,凌烟早就起身了,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。

    脑海中一股巨大的痛意瞬间将墨桓的理智击垮,他蜷起身子双手插进头发狠狠抱住脑袋。

    ‘别恨我。’

    他怎么会恨她呢?

    她的崽子,兽夫都被那个人给杀了,她不愿意要他,丢了他也不是她的错。

    后来他又被捡回去,她心情好了,也会温柔的教导他,以后有了雌性要怎么相处,也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饱,这些他都记得的。

    当然,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头好像越来越痛了,墨桓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,使劲的往床上砸着。

    凌烟就是这个时候进的屋,看着墨桓这个样子,她赶忙放下水盆,快步走过去抱住墨桓不让他继续自虐。

    “墨墨,是不是很痛,我喊赤华来好不好,你别伤到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不,不要。”见凌烟要走,墨桓立刻紧紧将她缠住,那种刺骨的疼痛感,好像在顷刻间如潮水般的退去了。

    墨桓从背后抱着凌烟,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,闭着眼睛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凌烟微微侧过脸看着他,才发现他好像又瘦了很多,明明该吃胖一点再冬眠的。

    墨桓就这样抱着凌烟,也不说话,也不放手,就在凌烟以为他要这样一直抱下去,想偷偷调整一下姿势的时候,墨桓却又放开了手。

    凌烟立马伸出两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:“不许道歉,你没错我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一个浅淡的笑意在墨桓脸上一闪而逝,他吻了吻那两根手指。

    “是想问你,怎么不叫我?”

    “难得睡的沉,让你多睡会。”凌烟的脸上也带上了笑。

    她捻了捻指尖的温度,又热了起来,单看墨桓的脸色和动作,根本看不出来他现在正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,他太能忍了。

    时间已经不早了,他们出了门,正迎上赤华和白珩带着两个崽进来。

    “墨桓,我帮你压制一下能量吧。”赤华边说边抬起手掌,藤蔓应声而起。

    一旁将崽崽们往游戏围栏里放的白珩听了这话,却是鼻尖轻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哼,他最能忍,哪用的着你?”

    白珩很少这样情绪外露,或者说是这样的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凌烟和赤华立马悄悄后退了一步,离这两人远了点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不信任你们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说你信不信任我们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清高,你愿意悄悄等……

    白珩咽下了口中难听的话,他觉得没意思透了。

    但想了想,又觉得理所应当,墨桓就是那样一个性格,他永远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示弱。

    白珩只是觉得,他们现在明明已经是一家人。

    烟烟口中家人这个词太美好了,让他觉得这种关系下,不说成员之间不能有秘密,但是在这么严重的事面前,最起码不用独自面对。

    他温柔的放好两个崽崽,看着他们进去玩之后,才站起身进了厨房。

    凌烟和赤华对视一眼,悄悄拍了拍胸口。指了指门口,两个人鬼鬼祟祟溜出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