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贝贝还小，什么都不懂，等，等时间长就好了！”
苏灵秀怕林远对贝贝好不容易升起的父爱和喜欢消失，张了张嘴，说出算是安慰的话。
林远低下头。
“是我的错，我从前不是人！我对你们娘俩不好，贝贝不喜欢我是对的！”
“啪！”
林远的侧脸瞬间肿起来，双眼猩红，一抹脸，强笑：“我去做饭！那晚上就对付吃点！”
说罢转身出屋。
苏灵秀抱着女儿坐在炕边，忍不住落泪，贝贝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情，撇着小嘴给苏灵秀擦眼泪。
“妈妈对不起，我懂事！”
苏灵秀没再言语。
林远热了剩下的鸡汤，弄了米饭，将剩下一半鸡丝粥再热上，泡了一把野菜干，简单用盐炒了炒。
内心暗下决定：还得进山。
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之前的事情，安生吃完晚饭，林远收拾完外屋的碗筷，又填了柴火，这才进屋，贝贝已经被哄睡，林远借着幽暗的蜡烛轻手轻脚爬上炕，躺在苏灵秀身侧让出的位置。
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已经分了被子睡。
想了想，将自己的破棉袄勾到手里，盖到苏灵秀的被子上。
“明天你自己去县城吧，贝贝还小，路上太冷了。”
苏灵秀小声道。
临近年前，外面的寒冷更加肆虐，林浩本来也只是想一家人一起，才提出要一家人都去县城，也确实是他考虑不周。
他们所在的村子叫七大队，要去的就是距离七大队距离最近，也是最富饶的县城——宾县。
平时坐牛车都要一个半小时，牛车也没有个遮挡之类的，孩子又没有厚衣服，跟着肯定遭罪。
“成，我明天一早去，下午就回来。”
苏灵秀没有再说什么，吹了蜡烛。
天蒙蒙亮林远就醒了，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贝贝和苏灵秀，轻手轻脚起身去外屋洗漱，又将炉子都填好柴火。
苏灵秀早在林远起来的时候就醒了，借着剪子撬开活动的砖缝，拿出藏在里面的手绢，打开后里面包着5分钱，这是秋天她回娘家时母亲私下塞给她的，也是母亲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口粮钱。
“牛大叔这会儿应该在村口等着了，你快去吧，坐牛车能省些力气。”
说着将手里的五分钱塞给林远。
林远看着这些心中一暖，家里的钱都被之前的自己拿去给父亲“入账”，分发下来的粮票等更是被后妈李美琪握在手里。
又看了看苏灵秀，最终没有推脱。
苏灵秀随后转身拿出柜子里的一副棉手闷，也塞给林远。
是她昨天下午在屋里做的那副，棉袄大部分毁成小棉袄，给贝贝穿正好，剩下的就做成了棉手闷。
“我晚点就回来了！”
随后出门，野鸡昨晚放到外屋，没冻死，但是被绑着一天一宿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了，此时再次装回背篓。
天色渐亮，林远将五分钱小心地揣在兜里，能省一分是一分，迈开步子往宾县走去。
一路上寒风如刀，脚下的积雪渐渐又没过脚面，两个多小时，终于到了宾县，天已经大亮，正是年前，宾县路上的人也不少。
林远目标明确，直奔国营大饭店。
在门口张望一会，见到饭店经理露脸，赶忙走进去。
“邢经理！”
邢德标转头看到是林远，诧异片刻。
“是你啊？最近店里没什么搬卸的活计！”
林远夏天不忙的时候，偶尔会来县城做工，也是那时候认识的邢德标。
鉴于林远干活从来不偷奸耍滑，踏实肯干，邢德标对他有几分好脸色。
林远凑上前：“邢经理，能不能借一步说话！”
邢德标微微皱眉，最后还是同意了，带着林远去后院的空地。
林远也没有墨迹，直接放下背篓，拿出遮挡用的杂草。
“邢经理，你这还收野鸡不？”
邢经理眼睛一亮，今年大雪，已经许久没有收到野味了，这些野鸡可是稀罕物。
早就有老板想吃野味，只不过到现在没人送来，这时候随便上一桌，都是大价钱！
“你抓的？”
林远点头：“昨天早上抓的，耽误了一天，但精神还好。”
看邢经理有兴趣，直接抓起最大的野鸡拎出来。
邢经理直接带他去了柴房，找来后厨的来称重。
最大那只母鸡竟然有三斤多沉了，四只野鸡一共八斤二两，还算可观。
邢经理给了高价，九毛一公斤，一共三块六毛九，做主直接给算作四块。
想起现在才1970年，钱“太成”了！
“以后再有这样的野味，都往我这送，价钱肯定不让你吃亏！”
林远接过钱，这确实是个他都没想到的价格，连声道谢，想了想，还是小声道：“邢经理，我想买点粮食。你这有多余的粮票能换给我吗？”
邢德标略加思索：“你要多少？”
“米面一样十斤就行！”林远只有刚到手的四块钱，和临走媳妇给的五分钱！
邢德标留下一句“等着”，带着后厨离开，不过一会拎着个灰兜子出来。
“三块钱。别忘了给我送野味！”
林远没想到邢德标直接拿了米面过来，没有粮票一斤也得一块钱一斤了。就算有粮票，一斤也得一毛多。
“谢谢邢经理！”
林远没再说什么套话，给了钱将兜子塞到背篓从后门离开，邢德标也是想“赚点”钱罢了。
邢德标将钱揣兜了，叫来伙计去通知几位老板，店里上了新食材。
林远直奔供销社，人不少，但是在里面闲逛的人居多，一手护着兜里的钱往里挤，要是等到供销社的人少了，指不定得等到几点去，他还想早点回去。
细看了眼货架上的价格，和自己印象里的一样，有粮票的话，大米白面一毛二一斤，玉米面、高粱等杂粮便宜点，大多七、八分一斤。
自己这点米面算是捡便宜了。
有双小孩的虎头鞋摆在服装展柜中央，做工一般，但是料子新鲜，要两毛钱一双。
林远看着大小感觉是差不多，便招呼售货员拿了了下来。
门口进来的时候看到牌子上写着“新到奶油冰糕”，才五分钱一只。林远也要了两只。
本来还想买衣服，但是一看价格，罢了，等下次！
林远背着背篓的东西挤出人群。
李美琪正拉着林玲玲在柜台前，林玲玲眼巴巴看着玻璃柜台后的奶糖，不停扒拉李美琪的手，嚷着：“妈，我要吃奶糖！”
李美琪不耐烦拍开林玲玲的手：“吃什么吃，不要花钱吗？”眼角余光却看到个熟悉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