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逐星看向烈国公夫人:“夫人是在寻世子吧?”
烈国公夫人忙不迭点头:“是,你可瞧见敦儿了?”
晏逐星温声回答:“世子被永安王送回院中了,正等着夫人呢。”
烈国公夫人顾不得仔细询问什么情况,她心系儿子,道了声多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。
赵云霏和晏明月听到“永安王”的名号,一个惊得指甲掐入掌心,另一个更是面色白了又青,青了又白。
赵云霏轻轻推了晏明月一把。
晏明月咬着唇开口:“姐姐,你不是说换衣裳去了吗?怎么衣裳没换还遇上永安王了?”
她问出了在场的人都很好奇的问题。
“这就得问赵大小姐了。”晏逐星看向赵云霏。
“先前你的丫鬟领着我说去暖阁换衣裳,而后久久没出现,我便打算先回宴会上找我的丫鬟。没想到,路上偶遇了永安王和世子爷,他们迷路了,向我问路,我便给他们指了路。”
这个理由合情合理,赵云霏也没法说什么。
她露出一丝尴尬的笑:“翠儿回来我让她给我取了东西,便另行指派了一个丫鬟去接晏姐姐,你们没遇上吗?”
“没有。”晏逐星果断否认。
丝毫不提她们做的那些事情。
丫鬟已经是死人,没有证据,她又何必多说。
反正受害人不止她一个。
想必烈国公夫人会很乐意调查清楚谁陷害了她儿子,这事就让她去办吧。
“是我御下不严,让晏姐姐笑话了,待我找到那丫鬟,定狠狠训斥一番,让她给姐姐赔罪。”赵云霏忍气吞声地道歉。
“嗯,时辰不早了。母亲,妹妹,咱们先回吧。”晏逐星看向了温如霜母女。
温如霜先前就看到了女儿和赵云霏的小动作,一下就猜到了两人私底下肯定干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。
听到晏逐星提到永安王和烈国公府世子,心头猛地一跳。
如今晏逐星要回侯府,她当然答应。
“老夫人,我等就先告辞了。”她冲威宁侯府的老夫人行了一礼,随后带着两人离开了侯府。
晏逐星瞧见站在马车边上的半棠,见她冲自己点头,便知道九栀已经安然离开。
她这才放心地登上马车。
上了马车,温如霜想要打探晏逐星遇到永安王说了什么。结果还没等她开口,晏逐星就闭上了眼睛假寐。
晏明月想要张口,却被她横了一眼。
有些话,现在可不方便说。
晏逐星没空管母女俩的眉眼官司,她还在回忆先前遇见永安王的事情。
……
晏逐星万万没想到,从天而降打晕尉迟敦的人竟然是上辈子她用命护住的人。
她也是后来做了鬼,从温如霜等人口中方才知晓,他是永安王,帝后最疼爱的小儿子。
做鬼的晏逐星可以认识他,但现在的晏逐星不可以。
于是她佯装惊恐地询问:“你是谁?”
谢翊宁思忖片刻,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“永安王,谢翊宁。”
“臣女见过永安王。”她赶忙行礼。
“不必气。”谢翊宁盯着眼前的小姑娘,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。
真是个小可怜,走到哪都要被人暗害。
要是没有他派人盯着,她今日遇到这样的事,可怎么办呀。
他淡淡道:“你待会只需要和烈国公夫人说人在本王这里就行了,事情牵累不到你。”
说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您为什么要帮我?”
谢翊宁的脚步顿了顿,转过身看向她,晏逐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然将心里话问了出来。
谢翊宁定定地看着她,而后挑眉一笑:“你就当是本王上辈子欠了你一命,这辈子报恩来了。”
说完他命护卫扛走了尉迟敦。
那会儿晏逐星还有些茫然,但这一刻,她忽然反应了过来。
上辈子欠了她一命。
难不成是指在战场上,她用身体护住了他的事?
晏逐星猛地睁开了眼睛,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,恍惚中她好像看见断箭残阳里,谢翊宁铠甲上的那朵血梅正与自己心口的伤重合。
也对。
他们是一箭穿心,同时身亡的。
她一个无人爱的假千金都能重生,天潢贵胄的谢翊宁为何不能。
那日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赏赐好像也找到了原因。
什么破阵舞,不过是托词罢了。
过去那么多年,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想起她,这背后必然少不了永安王的推波助澜。
……
烈国公夫人慌慌张张地回了院子,看到儿子面色潮红躺在床上,太医正在替他把脉,顿时吓了一跳。
“敦儿……”她身子一软,差点摔倒在地。
“世子并无性命之忧,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谢翊宁伸手搀扶住了她。
听到没有性命之忧,烈国公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她轻轻拂开他搀扶的手,将袖口褶皱抚平整:“但凭王爷吩咐。”
两人走到隔间谈话,心腹守在门外。
谢翊宁没有绕弯子,直接将真相赤裸裸地说了出来。
“有人给世子下了催情药,将他引至威宁侯府荒废的院子里,意图将他和定远侯府大小姐关在一起。”
“据本王所知,宴会前,赵云霏和定远侯府大小姐起了口角冲突。而后宴会上,定远侯府大小姐就被丫鬟弄湿了裙摆,被人引去换衣裳。”
他每说一句话,烈国公夫人的脸就白上一分。
“王爷可有证据?”她不愿意相信乖巧懂事的侄孙女竟然敢对自己的儿子下手。
谢翊宁嗤笑一声:“若本王此刻能在这侯府后宅查个明白,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就该参本王个僭越之罪了。”
“是老身糊涂了。”烈国公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,连忙道歉。
关心则乱,儿子出事,她一下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。
她郑重冲谢翊宁行了一礼:“多谢王爷救了我儿。”
“该谢的不是我。”谢翊宁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。
烈国公夫人一怔,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,该谢的是那位定远侯府的大小姐。
她没有将此事闹大,给烈国公府和威宁侯府都留了面子。
想到儿子在娘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,她气不打一处来,当即命人将此事告知兄嫂,让他们必须给她一个交代。
她则守在了儿子身旁。
听到太医说服药后出了汗,再泡泡药浴就没事了,她才松了一口气。
赵云霏和晏明月的计划是临时准备的,自然有很多漏洞,因此没多久老威宁侯和老夫人就查到了孙女干的好事。
“跪下!”老侯爷和老夫人觉得十分丢人。
自家的孙女,竟然对长辈下手,还用的是这么下三滥的法子。
赵云霏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,她惊慌失措地看向爹娘,不曾想,爹娘眼里没了往日的宠爱,全都是失望。
“你和那位晏大小姐无冤无仇,你为何要做这种蠢事?!”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询问。
今日乃是她六十大寿,竟然会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。
好在事情没有闹大,不然她真的要被活活气死。
赵云霏双膝重重磕在青砖上,寒意顺着裙裾直往骨髓里钻。她下意识地替自己辩解:“祖母,此事与我无关啊……”
“人证物证确凿,你还敢狡辩。”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砸向她。
“你当侯府是市井瓦舍,由得你耍这些腌臜手段?若是不说实话,我立刻将你嫁回邵阳去,从此不得入京。”
听到这话,赵云霏“哇”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“祖母,我错了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“我只是想帮明月妹妹出口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