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刚很喜欢明璇这个女儿，她漂亮、懂事，虽然偶尔也会胡闹一把，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乖巧的。
圈子里的人没少在他面前夸过明璇。
“薄总，我不知道明璇哪里做错了，但求您看在我六十好几的份上，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我保证，她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。”
董刚一边为女儿求情，一边示意董明璇去道歉。
董明璇倒是聪明，立刻朝薄景言弯下腰。
“薄总，我错了，求求您放我一马，我保证——”
“停。”薄景言把紫砂杯扣在桌上，不气地打断了她，“董小姐，我说过了，不想听你说废话。”
“爸，你帮帮我。”
“知道。”
董刚点点头，再次开口。
“薄总，我——”
“看来董总选了女儿，挺好。”薄景言站了起来，“李特助，去把炉火灭了，然后把车开到门口。”
“好的。”
李星伸出手，想要掐炉火。
“等等。”董刚喊住他，“薄总，第二个条件真得没有商量的余地吗？只要您肯商量，一切好谈。”
“董总，你有资格和我谈吗？”
他没有。
董刚握紧拳头，沉默了一分钟。
一分钟后，他抬起头，有了决定。
“明璇，你放心，有爸爸在，就算你去了国外，也不会吃苦的。”
“爸，您说什么呢？”董明璇傻眼了，“爸，我是您唯一的女儿，您怎么能为了董氏卖女儿呢？”
明璇的确是他唯一的女儿，但这个唯一指得是当下，只要他想，他还可以有第二、第三个女儿。
可董氏只有一个，没了，就真得没了。
“王助理，”董刚朝外面喊了一声，“立刻把小姐送回家，在我到家之前，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。”
“好的。”
王助理面无表情地走到董明璇身边。
“大小姐，请吧。”
“不，我不走！”董明璇拉紧董刚的手，“爸，我是你亲女儿，你不能为了一个改建项目抛弃我！”
“明璇，你忘了吗？
爸爸教过你的，在这个世界上，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，你很重要，但，董氏承建比你更重要。”
是，她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过，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买卖，爱情、友情、亲情、人命。
可他说的难道不是像蝼蚁一样的穷人吗？
她不是穷人，她是董家千金。
她是无价的！
“爸，你不能这么对我。”
董刚挥开董明璇。
“明璇，爸爸也不想的，可谁让你得罪了薄太子。”
“我没有！是祁思汝！祁思汝说，只要我帮她杀了安凤，她就劝她爸爸把城南的项目给我们家。
爸，我是为了你，为了董氏才得罪薄太子的！”
“闭嘴！”董刚抡起手臂，甩了董明璇一巴掌，“王助理，你在发什么愣？还不赶紧把她弄出去！”
“是。”
王助理架着董明璇的胳膊，用力往外拖。
“爸，你不能这么对我，你不能——”
董明璇的哭声被寂静的夜色衬托得格外凄厉，但这凄厉声又很快被无尽的夜雨声吞得一干二净。
薄景言偏过头，目光冰冷地看着雨中比蝼蚁更可怜的董明璇，脑子里想得却是八年前的小凤凰。
那时的她，又是什么样子？
是和董明璇一样可怜？
还是更可怜？
“董总，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走她？”
“年前。”
“太慢了。”
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七号，距离过年，不到两个月。
这样，还慢吗？
“我明天下午离开京北，在我离开之前，我希望听到董小姐被送走的消息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多问一句，不知道董总打算把董小姐送到哪个国家？”
董刚的心颤了两下。
“薄总，我对国外不太熟，不知道您有什么好的建议？”
“M国太乱，欧洲种族歧视，澳洲又太远，为了让董小姐以后过得好点，董总应该慎重选择。”
M国、欧洲、澳洲……都是世界上的发达地区，薄总这话是不想让他把女儿送到发达地区吗？
董刚这颗颤抖的心，好像在突然之间变成一颗石子，一颗被薄景言牢牢攥在手心里把玩的石子。
“董总还没想好吗？”
“想好了。”
一个女儿罢了。
没了，就没了吧。
“我觉得天竺不错，薄总觉得呢？”
天竺，一个世界上最肮脏、最恶臭的国度，在那个国度里，女人不是人，而是最最低贱的牲畜。
董刚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。
“是个好地方。”
“我立刻让人准备机票，中午之前，一定亲自把她押上飞机。”
“很好。”
小凤凰，你等着吧，曾经伤害过你的人，我会一个、一个地收拾干净，直到再也没有人敢动你。
薄景言勾起嘴角。
“李特助，再给董总倒一杯茶。”
“好、好的。”
这时候的李星别说是愤怒了，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，薄总只罚了半个月的奖金，是天大的慈悲。
茶倒到一半，薄景言的手机响了。
“喂？”
手机那头传来小钟焦急的声音。
“薄总，姜董回来了，她要带走薄小姐，我快拦不住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薄景言挂断手机，“董总，薄氏突然出了一点急事，我得在走之前，回去处理一下。
关于城南的改建项目，你先着手去办，遇到任何问题，联系李特助。”
“好的，好的。”
“李特助，替我送送董总。”
“是，薄总。”
李星送走董刚的后脚，薄景言走出了值班室，他刚走出去，就遇上了薄家老宅的管家，于天顺。
“大少爷，老爷子有请。”
“没空。”
“大——”
“顺叔，爷爷身体不好，郑副院一再告诫，让他少思少虑，你作为薄家老人，没事就多劝劝他。
如果实在劝不住，我就给他换个人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你告诉爷爷，姜书仪回来了，薄景欣用不着他操心。”
“是。”
“另外，帮我带一句话给爷爷，别动小凤凰，不然，最多三年，京北就没有薄家了。”
说完，薄景言不等于天顺接话，先走出了住院部，于天顺想了想，转过身，乘着电梯回上七楼。
当他把薄景言的原话带给薄老爷子，薄老爷子气得捶了半天床。
“老爷子，现在怎么办？”
还能怎么办？
“睡觉。”
“可……您真得不管小姐了吗？”
“姜书仪不是回来了吗？难不成她还保不住自己女儿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