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婉目瞪口呆,

    “芝兰姑姑!我自己会洗澡!”

    玲珑咯咯笑,

    “奴婢来给您洗头发,保证丝丝如缕,顺滑黑亮。”

    玉婉双臂抱肩,瑟瑟发抖,

    “这得多长时间呀!天要黑了,我还没吃完饭呢!吃完饭不是还得洗!你家的待之道真是奇怪!我不洗。”

    玉婉突得翻了脸。

    琳琅和玲珑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玉婉活泼开朗,脾气好,凶起来却怪吓人得。

    “你家主人要是看不起人!我就不见他了!明日便告辞了。什么毛病,他是神仙不成,见他还得洗澡。”

    芝兰顿了片刻,

    “是奴婢的疏忽。我家主人待人和善,小姐不要误会。奴婢现在为小姐梳妆。”

    玉婉心里没底。

    她防身的物件都被没收了。

    她两手空空,寄人篱下,好没安全感。

    此处主人富有讲究,怕又是个权贵。

    如再落入此处当金丝雀,玉婉决意一死,再不想受此折磨。

    “小姐,奴婢服侍您穿衣。”

    琳琅拿来件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,富丽堂皇,鳞片金光闪闪,好似金子做成的。

    玉婉着实恼了。

    “这也太贵重了,我穿不合适。”

    芝兰犯了难,

    “我家主人特意为小姐准备了这些,小姐若不喜欢,我再命人置办。请小姐稍等。”

    玉婉不信,眯起眼,

    “恩公救我性命,我再收恩公的重礼,岂不是枉为人也。恩公高贵,若觉我不配相见,我明日便告辞了。我只穿普通衣衫,男装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玉婉坚持如此。

    芝兰只好照办。

    玉婉穿上青衫,头发向上挽起,插上支白玉簪子,活脱脱小书生模样,跟着芝兰迈进厅堂。

    “小姐,这就是我家主人。”

    玉婉向前看去,男子负手而立,身着墨色袍子,身材挺拔,体魄魁梧。

    他手拿玉扇子闻言转过身,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,保养得宜,不见老态,多了些沉稳内敛,比青年人还要神采奕奕。

    他虽长得眉清目秀,但威仪的气势给人一种压迫感,不怒自威。

    “恩公再上,请受我三拜。”

    玉婉噗通跪倒在地,铛铛铛三个响头,麻利响亮。

    男子始料未及,愣了片刻,明白过来,笑着让芝兰扶起玉婉,

    “大恩不言谢,你想如何报答我?不会只有三个头吧。”

    都说施恩不图报,但人家救了自己的命,要些好处也正常。

    玉婉早就想好说辞,

    “不瞒恩公!我衣衫里有银票,我愿意全部送给恩公。”

    男子笑得慈爱,眼神却带着戏谑,

    “当真是全部?”

    玉婉重重点头,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玉婉猜银票不是被大水冲走了,就是被泡烂。

    剩下能辨别出的,估计也被人匿下了。

    她到此五日有余,要是没丢,也未被人匿下。

    芝兰会还给她,不会一直默不作声,只字不提。

    人家救了她的命,她也不好开口问。

    既然主人要她报答,让主人去找好了,除了银票,玉婉也没旁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那就盛情不却了。”

    男子随手一指,玉婉才发现角落里站着个胖冬瓜,端着托盘朝她笑哈哈,

    “既然小姐慷慨,老奴就收下放库房了。记银票四万二千两文银,五千两黄金。”

    玉婉晃了三晃,居然一文不少。

    那么大的水,居然一张都没被冲毁。

    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?”

    男子说笑着,他觉得玉婉不老实。

    玉婉摆摆手,颤颤巍巍,

    “我言而有信。”

    “好,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男子坐下身。

    玉婉晃晃荡荡,她哪儿有心情吃喝,这全是她搜刮来的银子呀。

    她再难有机会捞到这么多银子。

    不提还好,提了她难受,食之无味,她看向佳肴,哇!

    挂炉走油鸡,鹿筋冬笋,翠玉芙蓉鸭、牡丹鱼片、鸳鸯鱼枣……

    玉婉笑眯眯摸起筷子,好久都没吃过这般美味了。

    味道太妙了。

    食材新鲜,不是家里的花把式。

    男子笑语,

    “比你家里的如何?”

    玉婉心道自是好太多,她家雇得厨子不行,食材也不新鲜,就是样子像罢了。

    等等!

    玉婉鼓起腮帮子,边吃边心思,她爹说财不外露,不能说家里富裕。

    再加上,她一家子都是罪臣,过得太富裕,更加遭人嫉妒。

    “没吃过,我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玉婉手拿鸭腿眼睛滴溜乱转,

    “谢谢恩公款待,明日我就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似曾相识的样貌,相似的举止,一样的工于心计,男子当即沉下脸,

    “你想回哪儿?是楚瑾玄身边?还是辽东,你家!”

    玉婉眨眨眼。

    她猜得没错,这人早知道她是玉婉。

    还对她家的事颇为了解!

    “不知恩公,您送我去哪儿比较方便?”

    男子点点头,

    “你倒是识相。过了两日,送你去潼关,与你哥哥会面,回辽东去。”

    说罢站起身走出厅堂。

    玉婉心跳得飞快。

    这人谁呀?

    怎么什么都知道!

    胖乎乎的下人连忙跟上男子,他心知男子心情不佳,不敢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突得男子转过身,

    “像她吗?福安,你觉得她更像谁多一些?真是一点影子都看不出来!毫无相似之处!”

    男子震怒,福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,

    “陛下,息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