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如千斤的眼皮猛地合上，秦风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黑暗。
那短暂借来的、仿似创世神明般的力量潮水般退去，留下的是一副被彻底掏空、濒临崩溃的躯壳。
他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的烂泥，从半空中直线坠落，“噗通”一声砸在下方早已化为一片狼藉的废墟碎石之中，激起一片尘埃，瞬间没了声息。
远处。
曼陀罗和苏雅馨如同两尊被石化的雕像，傻傻地站在原地，大脑因为刚才目睹的那无法理解、无法想象的一幕而彻底宕机。
抹杀！
那个散发着连位面守护者都要凝重对待的恐怖气息，自称要“回收容器”的灰色眼眸禁忌存在，竟然就那么被秦风……不，是被暂时“占据”了秦风身体的某种更恐怖意志，轻描淡写地一挥手，就给彻底抹掉了？！
连带着它那凝固时空的规则之力，甚至它本身存在的“概念”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好比从未存在过！
这到底是什么力量？！
创世神？灭世魔？
她们感觉自己的认知、自己的世界观，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，然后又被粗暴地践踏！
特别是曼陀罗，她活了漫长的岁月，自认为见多识广，甚至隐约知晓一些关于“守护者”、“清理者”的禁忌传说。
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，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知识和想象的边界！
秦风！这个从一开始就充满谜团的男人，他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？！他手中的那把斧头，又到底是什么来历？！那个最终苏醒的古老意志，又是什么？！
她看着那个砸进废墟、生死不知的身影，心中第一次涌起了难以言喻的……恐惧！
一种并非针对秦风本人，而是针对他所牵扯到的、那些无法理解层级的恐怖存在的……本能恐惧！
“秦…秦风……”苏雅馨的声音带着哭腔，第一个从极度的震惊中稍微回过神来。
即便刚才秦风展现出的力量让她灵魂都在颤栗，但看到他此刻如同死狗般坠落，她心中那刚刚萌生不久的、混杂着恐惧与崇拜的异样情愫，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。
“别动！”曼陀罗一把拉住了她，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，“情况不明！小心有诈！”
她虽然也被吓破了胆，但理智还在。
刚才那一幕太诡异了！谁知道那个灰色眼眸的存在是不是真的被彻底抹杀了？谁知道秦风现在是个什么状态？是被那个古老意志彻底占据了，还是恢复了？
贸然上前，万一秦风体内还有残留的恐怖力量暴走，她们两个绝对死无葬身之地！
“可是……”苏雅馨看着废墟中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曼陀罗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催动体内的植物本源之力，无数细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绿色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，小心翼翼地朝着秦风坠落的方向蔓延而去。
这是她的天赋能力，可以探查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，比肉眼观察更安全。
藤蔓无声无息地接近，轻轻触碰到了秦风的身体。
下一秒！
曼陀罗的脸色猛地一变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！
“怎么了？！”苏雅馨紧张地问道。
“他…他还活着……”曼陀罗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，“但是……他的生命气息，微弱到了极点！
体内的能量核心……仿似……仿似随时会熄灭的烛火！而且……极其混乱！
驳杂！好比一个塞满了无数种剧毒燃料，即将爆炸的熔炉！”
混乱？！驳杂？！即将爆炸？！
苏雅馨听得心惊肉跳！
曼陀罗更是心头剧震！
她本以为，刚才那种神明般的力量过后，秦风要么是被彻底占据，要么就是恢复正常。
却万万没想到，会是这样一种……濒临自毁的状态？！
这说明什么？
说明刚才那股古老意志的力量，并非没有代价！秦风强行承载那股力量，几乎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？！
他现在，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、随时可能自爆的不稳定能量源？！
“那…那怎么办？”苏雅馨慌了神。
曼陀罗脸色变幻不定。
一个濒死的、体内能量混乱到极致的秦风，价值还有多大？风险又有多高？
救？怎么救？她根本不理解秦风体内的能量构成，贸然输入自己的力量，恐怕只会加速他的死亡！
不救？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？甚至……自爆？
可万一他体内那恐怖的能量真的炸开，这片区域都会被夷为平地！她们也逃不掉！
而且，不知为何，看着那个即便濒死，依旧紧紧握着那把狰狞巨斧的身影，曼陀罗心中总是隐隐觉得，这个人……绝不会这么轻易死去！
他身上，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和……价值！
就在曼陀罗犹豫不决，权衡利弊的时候。
“呜……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若有若无的兽吼，忽然从更远处的废墟阴影中传来。
紧接着，是悉悉索索的爬行声！
几双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，在黑暗中亮起！
那是……腐尸鬣狗？！
一种在废土中常见的、嗅觉极其灵敏的食腐变异生物！它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弥漫着死亡和浓郁血腥味的地方！尤其喜欢吞噬那些濒死的、强大的猎物！
显然，刚才秦风和灰色眼眸存在的战斗波动，以及秦风现在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和濒死气息，把这些嗅觉灵敏的畜生给吸引过来了！
虽然只是最低级的一阶变异生物，但数量不少，足有七八只！而且极其狡猾凶残！
对于全盛状态的曼陀罗来说，解决它们不算难事。
但现在！她心神不宁，能量消耗也不小！更重要的是，旁边还有一个随时可能“爆炸”的秦风！
一旦动起手来，万一能量波动刺激到秦风体内混乱的核心，后果不堪设想！
“该死！”曼陀罗暗骂一声，脸色难看。
苏雅馨更是吓得脸色惨白，下意识地躲到了曼陀罗身后。
那几只腐尸鬣狗显然也发现了她们，以及废墟中那个散发着诱人“美味”气息的秦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