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,如今说来竟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不,不是玷污......是太后冠冕堂皇地给我找了个’夫君‘,而我......无力反抗。”

    她的指尖掐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渗出:“我想过死,不想让你回来看见这样肮脏的我......可太后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,她救了我......”

    阿茹罕抬起空洞的双眼:“我还生下了一个孩子。陛下,我恨太后入骨,可我从小在泥沼里打滚,早就习惯了这些屈辱。我甚至......甚至开始习惯和孩子、和母亲平淡度日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“可太后又找到了我!她带走了我的孩子,说陛下爱上了别的女人......她用我的骨肉要挟我,逼我来拆散你们!”

    “你告诉我!我该怎么办?!”

    “我这一生的不幸,全都是拜你所赐!!!”

    阿茹罕终于卸下了长久以来的伪装,将积压多年的心声倾泻而出。

    泪水无声滑过她脸颊。

    她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太后的胁迫——

    这并非全是谎言,却也并非全部真相。

    自重返皇城那日起,她平静多年的心湖就不断被不甘的涟漪搅乱。

    不甘心看着曾经倾慕的男子爱上他人,不甘心自己一身本领却因情所困沦落至此,更不甘心被人操控却无力反抗。

    每当见到贵妃被陛下捧在掌心呵护的模样,那股不甘便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。

    可阿茹罕骨子里终究是良善的,这让她日日活在煎熬之中——

    一边做着违心之事,一边承受着良知的谴责。

    看着贵妃伤心时既心疼又隐隐快意的矛盾,像一把钝刀,日夜凌迟着她的灵魂。

    此刻,她终于将一切和盘托出。

    却仍小心掩藏着心底最阴暗的角落——

    那些见不得光的嫉妒与恨意,那些曾在深夜滋长的恶毒念头。

    她的人生已然陷在泥沼,至少要让自己的心保持最后一点洁净。

    “我是被迫的......”

    她喃喃重复着,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不求,只想要回我的孩子......”

    这句话半真半假,却成了她最后的遮羞布。

    阿茹罕跪缩在殿中央,像一只折翼的鹤,再也飞不出这片泥潭。

    赫连枭倚在龙椅之上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。

    “你既认定朕救不了你的孩子,选择做太后的刀,那今日种种,皆是你自己的抉择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确是朕思虑不周,让太后伤了你。这笔账,朕自会与她清算。”

    赫连枭突然话锋一转,“怎么,任务完成了?太后将孩子还给你了?所以你才在朕面前和盘托出?”

    阿茹罕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。

    “是,臣与太后的交易已了。臣自知罪孽深重,但求陛下念在昔日情分,兑现当年承诺——允臣带着母亲和孩子远离京城,了此残生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,做了这么多事,朕会放过你?”

    阿茹罕缓缓抬头,眼中是一片死寂的平静。

    “若陛下非要臣死,求赐一个月期限,让臣安排好母亲和孩子。”

    她就这样跪在殿中央。

    赫连枭的思绪飘回多年前那个为他挡箭的少女,但眼神始终平静无波。

    说他冷酷也好,无情也罢。

    他确实已记不清自己是否曾对阿茹罕动过心。

    只依稀记得,当年听闻她死讯时,曾因“未得到就先失去”而震怒。

    此刻,他垂眸审视着跪伏在地的女子,眼中只剩一片漠然。

    原来从重返皇城那日起,她就在精心算计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