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告退。”阿穆尔识趣地行礼退下。

    慕灼华与阿茹罕并肩而行,宛若漫步自家庭院。

    阿茹罕骄傲地指点着各处。

    “这是弓弩手的营地,那边是重甲骑兵...我军布阵讲究前轻后重,左右翼...”

    她如数家珍般详细解说,连士兵轮值换防的细节都不放过。

    慕灼华神色淡淡,对这些军务兴致缺缺。

    她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营帐边沿,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操练的士兵,心里却明白——

    阿茹罕这是在炫耀?

    不过她听着就是了,她绝不只是为了讲这些。

    果然,阿茹罕话锋一转:“娘娘似乎...对那些士兵的闲言碎语毫不在意?”

    “他们说的是事实,站在他们的立场,的确如此,本宫介意什么?”

    她不想给自己徒增烦恼。

    阿茹罕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从容不迫。

    直言道:“娘娘若想离开陛下,臣愿效犬马之劳。”

    慕灼华眉梢轻挑:“侯爷此话从何说起?”

    “娘娘在紫原这些年的遭遇,臣都看在眼里——后宫倾轧险些丧命,避子汤断了子嗣指望,宫权尽失形同囚徒。更不必说陛下瞒着您攻打故国,将您锁在太极宫......”

    “臣原以为,这次您逃出宫墙,总该是心灰意冷了。”

    慕灼华忽然轻笑出声。

    “侯爷对本宫的事,倒比本宫记得还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不知...这些事里,有多少是侯爷推波助澜?”

    慕灼华也佩服自己,若是寻常女子,被这样伤害,怕是真的如阿茹罕所想,早就想要逃之夭夭了吧。

    只不过阿茹罕不知道的是,这些事情有真有假,有慕灼华顺势而为,也有慕灼华的伪装。

    所以她的表现才那么淡定从容。

    阿茹罕面色微变。

    “贵妃娘娘,对臣有误解,还是说您真的爱上了陛下?”

    慕灼华缓步逼近她。

    “无可奉告.......”

    “不过,你与本宫说这些,不会是害怕本宫告诉陛下,是你将本宫来到边关后的行踪透露给华麟?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突然染上几分天真的残忍。

    “至于你说的那个堵,不如我们换个赌——”

    “若本宫今夜让侯爷‘意外’身亡,你猜陛下是会为你报仇杀了本宫,还是会替本宫遮掩?”

    阿茹罕垂下眸子。

    看着贵妃自信的模样,她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。

    慕灼华来到刚刚阿茹罕介绍过的弓弩训练场。

    她漫不经心地抚过架上的弓箭,唇角噙着笑意。

    “侯爷,本宫今日想试试这弓弩,不知你可愿作陪?”

    阿茹罕眉头紧锁:“娘娘既有雅兴,臣自当奉陪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如...玩个活人靶的游戏?”

    她玉指轻点远处的箭靶,“你站靶下,本宫射。而后互换,如何?”

    阿茹罕脸色骤变。

    这个游戏她不敢伤贵妃分毫,而对方却能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慕灼华不等他回应,已慵懒地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“本宫兴致正好,侯爷可莫要扫兴。”

    她语气轻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在众目睽睽之下,阿茹罕只得面不改色走向靶位。

    慕灼华随手接过士兵递来的弓弩,指尖轻抚过冰冷的箭羽,突然抬手就是一箭——

    “嗖!”

    箭矢擦着阿茹罕耳边飞过,射偏了。

    周围的士兵倒吸一口冷气,贵妃娘娘的箭术似乎不太好?

    接下来的场面更是骇人。

    贵妃的箭时而落空,时而精准地擦过阿茹罕的身体。

    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袖和裤腿,而慕灼华却笑得愈发灿烂,仿佛只是在玩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。

    既然阿茹罕笃定赫连枭不会动她分毫,那她不介意亲自来。

    如今她连赫连枭都敢甩脸色,动辄打骂,阿茹罕又算什么?

    今日莫名其妙在她面前,满口冠冕堂皇之词,明摆着是要激怒她——

    既然如此,那就让她好好尝尝惹怒她的滋味。

    “快...快去禀报陛下!”

    终于有士兵按捺不住,颤抖着向御帐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慕灼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“杰作”,缓步走到阿茹罕面前。

    “本宫技艺不精,伤着侯爷了,真是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话语中的敷衍,任谁都听得出来。

    “不过...本宫向来言出必行。”

    她将弓弩强硬地塞进阿茹罕染血的手中,“现在,该侯爷了。”

    阿茹罕握着弓弩的手微微发抖,不知是因为伤痛,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