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过来的东西就没有推出去的道理,半响,周炀强调:“多谢陆团长的好意,我们两家的关系,差不多得了,南风不能认你当爹。”
“真要拒绝?”
“嗯。”周炀很认真。
陆湛原本以为那顿饭已经让他们的关系破冰,没想到周炀就是块犟骨头,两人再次不欢而散。
……
老周家。
每日买菜送饭的任务都落在了江母头上,闲暇时候,对方偶尔会陪着高翠兰在院子里聊聊天,日子过得惬意,唯一美中不足的,大概是赵红英的手工活计,由明面转到了暗地里。
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多,她有意减少了定量,难免惹得那些签了协议拿货的老主顾不满,赵红英别无他法,回回只借着照顾江菱的由头躲到房间里做手工。
据她观察,江菱的房间,是江母来得最少的地方……
可赵红英不理解,她一边绕着手里的毛线圈,一边疑惑的问:“菱菱,为啥咱要把黑市的活计瞒着你母亲?”
“人心隔肚皮。”江菱将缠好的线圈放进针线兜里,半响,合理的补充:“你知道我妈那个人,嘴上一贯没个把门的。
这种事悄悄做最好,最多一个月,等伺候完月子,我就让我妈回去,或者等家属院那边安排好,我们搬回去住,尽量不耽误你的工作。”
“哎哟,瞧你说的,孰轻孰重,嫂子能分得清楚,我只是疑惑,你妈心肠好得很,有必要瞒着她吗?我心里还有些怪不是滋味咧!
从婶儿来后,我不知过得有多轻松,就连去家属院的事都由她代劳,你妈真挺好的。”
赵红英满脸感慨,还是那句话,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她有时候都忍不住和热情的江母说些推心置腹的话,这实在不算个好现象。
江菱比谁都知道母亲的性格。
谁有用就和谁交好,谁地位高就说谁的好话。
一想到这里,她委婉提醒:“我妈这个人,最是让人挑不出错处,至少,表面上是挑不出毛病的,家属院里都是些随军的军属,她不是周炀的亲妈,倒是比谁都要态度热烈。
说是来照顾我的,你可有见她来过我这屋?我看她啊,或许是有了其他打算……”
赵红英茅塞顿开。
是了,
有时候她甚至觉得,江母是来照顾周炀的,对方确实是把老三疼进了骨子里,就连对高翠兰或者说是对自己,都比对江菱要好,恍惚间,赵红英似乎明白了些。
原来江菱和自己一样不受宠。
她皱眉,小声嘀咕:
“我以为你妈一贯对你最好,没想到也是表面功夫。”
“五指有长短,情谊有亲疏,习惯就好。”
江菱笑容浅淡,明面上她没有出过门,实际上对江母的漠视和偏待都看在眼里,一时间,赵红英非常后悔提起这个话题,她快速缠好两个毛线圈扔进背篓里,拙劣的开始转移话题:
“你这都快小半月了,还是没奶啊?”
江菱摇了摇头,解释:“没奶,但涨着疼。”
有时候半夜都疼得睡不着觉,她眉宇间染上一抹淡淡的愁,说时迟那时快,赵红英嘴快道:“回头让老三回来帮你吸吸。”
“……”
吸?!
江菱目瞪口呆。
妯娌两双双沉默,动作都乱了套。
……
江母送完饭,一般是要在家属院里转转的,她归家时,坐在门口陪狗蛋玩耍的高翠兰总会发出两声咳嗽,江菱她们自然就收了活计。
罕见的,这次江母回来提着个大包裹。
高翠兰好奇的问:“亲家母,你拎着的啥啊?”
“衣裳!是陆团长给的衣裳——”
江母精神奕奕的把包裹拆开,露出那些花花绿绿、格外精致漂亮的小衣裳,肉眼可见,全都是女娃娃的,高翠兰的笑容淡了些,她皱眉道:
“老天,这不会是陆医生的衣裳吧?多触霉头啊,早知道就不要了……”
“哪个陆医生?!”江母问。
高翠兰一向八卦,立马就把陆梅、周炀和江菱间的矛盾细细说给了江母听,如果这些都是陆梅的衣裳,那无论如何是要送回去的。
听到高翠兰的吐槽,江母回答:“陆团长着重交代过,说衣裳不是他妹妹陆梅的。”
高翠兰:“?”
这陆团长还真是一颗玲珑心肠,知道他们介意陆梅的事,只是,这衣裳不是陆梅的还能有谁?!难道对方在拐着弯儿的讨好他们……
大手笔啊!
高翠兰纠结极了。
江母是个农村人,没那么多讲究,在她看来,只要有人能给她衣裳,那就是占了便宜,何况是这样漂亮、新潮的衣裳。
看来,陆湛和周炀间的关系匪浅啊,乖乖,可真是漂亮,直看得人眼花缭乱,江母乐滋滋的翻看,蓦地,视线一凝,落在一件手工织的毛线背心上。
她粗糙的手抚过上面细密针脚,这衣裳——
居然和她烧掉的那件一模一样!
见江母把注意力落在那件衣裳上,高翠兰果断介绍:“这肯定是陆政委他老娘织的,俺见陆医生穿过一次!
花样钩织确实漂亮,听说老太太年轻时是兰绣坊里的翘楚,独一门的看家手艺,旁人想偷师都学不会,亲家母,你觉得咋样!?”
江母如遭雷击,半响,颤声道:“漂……漂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