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的，来喜三两口就吞掉了。
至于头绳，有点为难，拿得起棍棒的手，偏偏扎不来花，周秀一门心思的想帮忙，甚至贴心的帮她把头发梳好，忙前忙后就念叨着一句话：
“姐，当弟弟的就求你一件事，天塌了，你替我扛，好不好？！我知道的，你打遍家属院无敌手——”
来喜听得云里雾里，只管点头。
一不留神，狗蛋就从堂屋爬去了院里，来喜‘嗖’的一下追了上去，周秀紧随其后，刚从灶房出来的婆媳俩瞧见来喜那冲天炮儿的发型，双双沉默。
虽然吧，娃娃脸什么装扮都好看，但扮嫩确实有点过分了，这要走出去，绝对是家属院里的热门话题，高翠兰磨了磨后槽牙，骂：“老四，俺看你是皮又痒痒了！”
“妈，我冤枉啊——”周秀条件反射的往外跑，嘴里还念叨着：“来喜姐，救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人直接撞进了一堵温热的胸膛中，周海不气的掰住弟弟的肩膀，没好气道：“老四，干嘛？！”
高翠兰抢答道：“你瞧瞧他把来喜祸害成啥模样了？那手可真贱，就欺负俺家来喜不会说话……”
来喜顶着个萌哒哒的冲天发型，不解的看向他们，小辫子一翘一翘的，看上去滑稽可爱，那双眼里满是纯真和信任，周海差点笑出了声。
但一想到这是周秀的杰作后，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，他瞪了弟弟一眼，“谁让你逗弄来喜的，她智商不高，你如果敢拐带她做坏事，小心我打死你。”
周海走近，顺势松开对方头上的小揪揪。
发圈落进他掌心，带着一丝残存的温度，激得周海的心莫名颤了颤，他闷不做声的走进灶屋，帮母亲准备碗筷。
高翠兰留出两条鱼，一看就是给江菱准备的，他忍不住提醒：“妈，菱菱说以后不用给她送饭。”
“啥？！”高翠兰目瞪口呆：“你小子，这就嫌麻烦了？”
江菱进来端饭，闻言解释：
“妈，这件事和二哥无关，是我不想搞特殊，中午我可以跟着那些学生吃简单些，三班的班主任林老师，她偶尔会在班里做饭，都是些很清淡的饮食……”
“菱菱你啊……”
高翠兰想劝，却明白儿媳妇是个看似没主意，实则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变的性格，她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，只能在饭桌上拼命给江菱夹菜。
一条三斤多的鱼，鱼头鱼尾加鱼腹部的肉，全是江菱一个人吃的，至于其他人，大部分吃的都是汤里的酸菜，周家三兄弟吃得津津有味，没觉得有啥不对劲。
饭后，
高翠兰拉着周炀，低声絮叨：“儿啊，你瞧着能不能想办法劝劝，这孕妇的营养不能断啊，有时候俺都挺后悔的，早知道不该让菱菱去学校帮忙代课。
你瞧，瞧她早出晚归的，天黑了还温书，眼睛哪里受得住？还有，那部队学校鸟不生蛋的，能有啥像样的吃食，她不乐意老二去送饭，要不，俺去，俺可以亲自去送……”
周炀拒绝了母亲的提议。
“做喜欢的事，有助于心情愉悦，我尊重她的选择。”
“……”
高翠兰顿时语塞。
……
江菱日常就是在家属院和学校间往返，她教授的有国学、数学和外语，除了课外活动未曾涉猎外，其他的都有帮忙。
课外活动是林老师的舒适区，溪沟里捉螃蟹、草地里挖野菜、竹林里捡蘑菇等一系列的活动都是对方开展的，比起枯燥乏味的学习，天性好动的学生们更爱上林老师的课外活动。
这日，江菱刚抱着课本穿过长廊，就见班上的小石头抓着两把豆芽冲过来，激动道：“江老师，中午吃野鸭蛋炒豆芽！”
豆芽上还带着湿润的泥沙，江菱牵着小石头往校外的溪沟走，意外的瞧见了岸边热火朝天的场景。
绿豆是林慧老师从县城带过来的，小小一把撒在泥沙里，没两日就窜出了鲜嫩的绿豆芽，迎风招展。
赶在下雨的前一秒，三班的学生闻风而动，嘻嘻哈哈，在泥地里疯狂扒豆芽，笑声直接传出了三里地。
连江菱都被感染，情不自禁的靠近他们，她穿的白色棉裙被风吹得鼓起，像沙地里开出的一朵花，漂亮极了。
被盘主任使唤来的丁老师捂住被吹乱的发，喊道：“全校体检，三班的，赶紧回来！”
林老师捧着豆芽，直起腰，冲旁边的江菱道：“我办公室里还放着从芦苇荡捡来的野鸭蛋，你帮忙看着点，带着孩子先回去。
我把剩下的豆芽拾掇好就来，快去，别惹得丁小菊多嘴，她眼里揉不得沙子的。”
江菱点头，果断带着孩子们回去。
这次来校组织体检的队伍是陆梅领头的，从上次的事件后，两人似乎结下了梁子，连表面的和谐都难以维持。
江菱打定了主意不搭理她，只要没有工作上的交流，陆梅说话，她就权当是在放屁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，除了给学生体检，他们这些老师同样需要配合检查。
这年头的人，要不就是营养不良，要不就是贫血，唯有江菱这种孕妇的情况复杂了些。
配合她体检的人，是陆梅。
对方脸若冰霜，从头到脚都写着对他们这群仿佛泥地里打过滚的嫌弃，江菱瞧着不是滋味，忍不住冷声提醒：
“陆医生，其实我不检查也是可以的，还有，孩子们身上滚的是辛勤劳动后的泥沙，不是脏东西。”
陆梅主修临床医学，副业是中医，闻言不气道：“请你配合我的工作，不要故意找茬。”
江菱缩手，被对方死死扣住，陆梅露出个古怪的笑，趁无人注意，低声道：“你那日说的没错，我生来就是比你们高一等！
周炀再怎么努力，他的终点，不过是我的起点，再者，你依附着周炀，有什么资格指责我？你也配？！”
那日回去，陆梅越想越不对劲，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，今日总算把场子找了回来，扬眉吐气，可江菱的下一句话，直接让她心梗。
“是吗？可陆政委似乎并不喜欢你。”江菱一针见血。
“他是我爸！喜欢或者不喜欢他都是我爸爸，他这个人，一贯对孩子严肃，说了你也不会懂的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