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婕妤眼眶之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,簌簌落下。

    倒地之时,她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,生怕腹中的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。

    曾经对自己百般呵护、宠爱有加的男人,此刻却对自己这般凶狠,拳脚相向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昭婕妤只觉得满心委屈。

    待她缓过神来,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,才缓缓抬起眸子,对上张天泽那狰狞可怖的面容。

    下一刻,她竟扯动嘴角,笑了起来,那笑声之中满是悲凉与凄苦,听着倒是让人有几分心碎。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的心,您当真就一点儿都不明白吗?”

    她用手撑着地,动作艰难地缓缓站了起来,面上的泪珠如同珍珠般不断滚落,伸出手,轻轻地拉了拉张天泽的衣袖。

    声音轻柔却又带着无尽的哀伤。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自进宫起,便蒙皇上厚爱,从未受过一丝委屈。”昭婕妤朱唇轻启,声线带着几分娇柔与委屈。

    “就连周明婉,见了臣妾也得礼让三分。”

    她微微仰起头,神情中闪过一丝自得。

    “臣妾做过的那些事,皇上心里也是清楚的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眼中浮现追忆之色,“臣妾曾是高高在上的昭贵妃啊!”

    “皇上对臣妾说过,会永远宠爱臣妾,和后宫其他女人,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也明白前朝与后宫千丝万缕,密不可分。”

    “可谁能想到,不过短短时日,臣妾就从贵妃之位,被贬为婕妤!”

    她的语调陡然拔高,满是怨怼,“皇上,您甚至对臣妾不闻不问,还格外宠幸那柳婕妤,远超当初对臣妾的宠爱。”

    “叫臣妾怎能不心生惶恐?”

    “皇上,您曾许诺会一直宠着臣妾,您……”

    昭婕妤话还未说完,就被张天泽冷沉的声音打断。

    “过去之事,不必再提!”张天泽眉头紧皱,眼神凌厉,声音冰冷。

    “朕乃堂堂天子,九五之尊,岂可能一生只钟情于你一人?”

    “你向来是个聪明女子,难不成也要像周明婉那般愚蠢?”

    “昭雪莹,你若安守本分,等你产下皇子,贵妃之位,自会再度属于你。”

    张天泽微微眯起眼睛,眼中闪过一丝警告。

    “但你对柳婕妤下毒,致使朕误食一事,若是传扬出去,你,还有你们昭府上下,都活不过明日!”

    昭婕妤闻言,眼中瞬间闪过惊恐之色,娇躯忍不住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“皇上!”

    她连忙朝着张天泽爬了几步,“砰砰”地磕着头,发髻上的珠翠随着动作晃动。

    “皇上恕罪,臣妾再也不敢犯糊涂了,臣妾罪该万死!”

    “皇上,求您念在臣妾怀有龙嗣,昭府多年来对您忠心耿耿,饶了臣妾,饶了昭府吧!”

    此刻的昭婕妤,妆容凌乱,神色悲戚。

    张天泽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:“饶了你?”

    他眯起眼睛,打量着匍匐在地的昭婕妤。

    这个女人这些年为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,尤其是周明婉那件事,全靠她一手操办。

    况且昭府如今还有利用价值。

    “昭雪莹,此事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,朕不会就此罢休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想活命,想护住昭府,日后就得好好表现,让朕满意。”

    昭婕妤低着头,泪水止不住地滚落,一滴一滴砸在青瓷砖上。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与昭府,永远都会毫无保留地为您效力。”

    张天泽冷哼一声,转身欲走。

    这时,昭婕妤又急切说道:“皇上,臣妾还有一事要奏。”

    “说!”张天泽头也不回,眼中没有一丝温度。

    昭婕妤眼中闪过一丝怨毒,恨恨道:“皇上,在您昏迷期间,丽嫔竟将三皇子推下冰湖,三皇子险些……”

    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,泪眼朦胧地看向张天泽。

    “皇上,若不是祥儿福大命大,您醒来看到的,恐怕就是他冰冷的尸体了!”

    张天泽子嗣单薄,对张文祥这个儿子极为看重。

    听闻此言,脸色瞬间变得阴沉。

    “丽嫔竟有如此胆量?”

    他脑海中浮现出丽嫔那张活泼灵动的面容,不禁心生疑惑。

    “丽嫔平日里虽口无遮拦,性子活泼,但怎会做出这种事?”

    昭婕妤哭啼道:“皇上,还不是因为养蛇女一事!”

    “不知是谁杀了养蛇女,让那七步王蛇咬伤了丽嫔,她醒来后就疯疯癫癫的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,您一定要为祥儿做主啊!”

    张天泽沉默良久,冰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昭婕妤身上。

    若在平时,丽嫔杀了也就杀了。

    可如今,明珠楼之事迫在眉睫。

    丽嫔的父亲是工部尚书,此事还需他大力协助。

    谁都知道工部尚书对这个女儿宝贝得紧,所以丽嫔暂时杀不得。

    张天泽眼中闪过一丝阴霾,嘴角扯出一抹冷笑:“来人啊,丽嫔推三皇子入冰湖,胆大妄为,念其一时疏忽,即刻打入冷宫。”

    守在外面的林公公赶忙应道:“是,皇上!”

    丽嫔能否从冷宫出来,就看工部尚书是否听话了。

    昭婕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看向张天泽。

    明明是蓄意谋杀,皇上为何说是疏忽?

    为何只是打入冷宫?

    她太过震惊,盯着张天泽看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张天泽眸光愈发阴冷:“怎么?昭婕妤对朕的决定有异议?”

    昭婕妤这才回过神来,自知失态,连忙收回目光,恭敬说道:“臣妾不敢!”

    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,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,也不觉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