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澄记忆里，和江亦怜的初遇，并不美好，甚至说得上糟糕。
高二那年，他在咖啡店跟他妈坦白了他和关悦悦的恋爱，并扬言毕业就结婚，最后收获了一杯迎面泼来的咖啡。
咖啡浸透了他的衬衫，很冷。
他在咖啡店一直待到打烊的时间，直到有人朝他走来，他才想着要离开。
“先生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这就走。”
“啊，我不是这里的服务生，我只是想说，我这有一件外套，您要不要挡一下？”
秦澄意外地抬起头，撞进一双带着关切的漂亮双眸，眼角那颗痣在灯下似乎闪着诱人的光。
第一反应是好漂亮，第二反应是，跟悦悦好像。
脸颊上干透了的咖啡渍此刻变得触感鲜明，他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。
于是他匆忙低下头，“不必。”然后迅速离开了。
他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，只是那双眼睛一直让他印象深刻。
后来他没再想起过她，因为他自顾不暇，关悦悦突然跟他说要出国，妈妈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，他的整个世界都混乱不堪。
再次看到她的脸，是他大学快要毕业，在大荧幕上，一个微电影，她饰演出身贫苦但心怀梦想的少女。
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当天那个女生，她长大了许多，比五年前多了魅惑的神采。
电影里她的眼神特别的亮，她是在饰演角色，秦澄却好像真切地看到了她。
他去搜了下，那个女生叫江亦怜。
那之后秦辙邀请他去电影学院逛，说是去看美女，其实他对美女不感兴趣，因为关悦悦，他也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类活动。
但他那天莫名又想起了那个叫江亦怜的女生，鬼使神差般，他答应了。
走进电影学院的那天，他突然有点后悔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总觉得自己被鬼迷了心窍。
他兴致缺缺地陪着兴奋的秦辙看舞台中央的表演，想找个借口起身离开，那一瞬间，被一道光晃了眼睛。
睁开眼，他看到了舞台中央走出一个女生，是江亦怜。
表演结束后，他有点恍惚，如果不是秦辙笑着揶揄他“怎么样，看美女就是会心情好吧”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扬着笑的。
“看上哪个了？哥带你去玩玩？”
秦辙从小活得任性妄为，见秦澄有兴趣，话说得很直白。
秦澄愣了一下，还是摇头：“哥，我没有。”
“哎你就别骗哥了，我刚都看见了，是那个姓江的吧？我刚看到她就在后台，认识一下又不亏。”
秦辙最终还是把秦澄拉了过去，秦澄很无奈，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，半推半就地过去了。
果然，江亦怜在后台休息室卸妆。
秦辙很大胆，直接敲了敲休息室敞开的门，江亦怜妆还没完全卸好，脸颊还是红扑扑的，受惊一样往他们这边看来。
秦澄顿了一拍，跟她轻轻点头打了招呼。
江亦怜没认出他，确认了他们是在找她，迅速卸了残留的彩妆，才走出来朝他“嗨”了一声。
秦澄笑着把五年前的事说了，江亦怜这才回忆起来。
他没想多聊，只说碰巧碰见，打个招呼，两个人就道了别。
回江市的路上，同行的有一位戏剧学院的，也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，秦辙就顺口问了下江亦怜的事。
秦澄记得那个人的回答：
“她啊，据说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，有很多人追她，没人成功。”
秦辙吹了声口哨：“这带劲啊，阿澄，上不上？”
秦澄这回终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：“哥，我不想恋爱。”
“哥知道，你看上那女生跟你前任长得挺像的，但漂亮很多，这不就是你感兴趣的原因吗？”
秦辙这一番话点醒了他，这些日子的关注和在意都有了原因。
原来是因为悦悦。
“哥，那就更不成了。”他笑回。
“嘁，真没意思。”
后来，他们没再提过这件事，秦澄以为这事就过去了，他也几乎要忘了这个女生。
因为他自顾不暇，秦家要求他立马成家，才允许他接管公司。
相亲一场接着一场，短短半个月，就见了豪门圈子里不下六位小姐。
他被逼得烦了，和父母大吵了一架，把自己往房间里一关，三天都没出来。
就在他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，他哥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过来。
诶，之前那个姓江的，家里好像出事了，现在可是最好的时机啊，爸妈不是逼你结婚吗？那你拿她演演呗。
他跟你前任长得那么像，还这么漂亮，身材又好，还能拿来气爸妈，你不亏啊。
秦澄那天晚上看了秦辙发来的信息很久，天亮的时候，他终于起身出门，驱车前往北市，再一次踏入了电影学院。
……
酒店顶层一间套房，秦澄坐在床头，拿起床边的酒杯仰头饮进整杯红酒。
被扔在一旁的手机，屏幕亮着，上面显示的是江亦怜大学时期的照片。
照片被放大了一角，清晰地展现出她眼角的那颗诱人的红痣。
—
两天后，寰星顶层总裁办公室，林昭推开门的动作有些急促。
路淮州刚签完字，两指夹着钢笔。
“陆总！”
“说。”
“秦总回江市了。”
路淮州缓慢抬头，看向林昭。
普通的行程，林昭不可能这样着急地来跟他汇报，只有一种可能——
“江小姐也回来了。”
“同一班飞机。”
“嗒”一声，路淮州手中的钢笔应声而落，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，眉间阴云极速汇聚。
“什么时候的飞机？”
“马上落地了。”
“好，通知刘叔，把车开上来。”
“是。”
林昭出了门，路淮州一下往后靠在椅背上，垂眸盯着桌面上的手机，看了很久。
“嗡——嗡——”
江亦怜正往机场出口走，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。
她没去看，大概是骚扰电话，吵得人心烦，于是她直接关了机。
“滴滴——您拨打的电话，暂时无法接通，请稍后再拨……”
陆淮州坐在车后，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，眼底燥意翻涌上来。
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，指关节抵着额头，用力闭上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