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场中,人的窃窃私语声大了些。
秦澄的态度又一次肯定,她江亦怜是不受夫家待见的。
长久以来,在秦家关系网中的富家圈子里,江亦怜一没背景二没地位,本就卑微,人人都说她是靠着下流手段上位。
秦澄看上她只是一时糊涂被迷晕了眼。
这种言论她不知道无意中听见过多少次了。
在他们眼中,秦澄迟早会醒悟过来,一个没手段扶持夫家的女人,不配当他秦澄的另一半。
因此每次宴会,都会有旁支系族在虎视眈眈,盯着秦家二少夫人的位置。
这个女生是林家小公主林洋,仗着年纪小不懂事,一见到秦澄就贴到他身边,也没人会怪她。
甚至是纵容她。
从前秦澄会礼貌性拒绝,而今天他这个放任的态度,让在场所有人难免动了心思。
江亦怜不知道秦澄的脑回路到底是怎样的,明明心底有爱的人,却为了让她难堪能做出这样的事。
她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出戏。
林洋见秦澄没有推开她,眼底划过一丝喜悦,看向江亦怜。
“姐姐!好久不见!”
江亦怜朝她笑了下。
林洋不乐意了:“江姐姐怎么不说话?是对我有意见吗?”
江亦怜嘴角一抽:又来了。
这个女生胡搅蛮缠的能力她是知道的,假婚第二年见她的时候,夸她漂亮,她反口就说怎么用这么俗气的词形容她。
第三年,江亦怜寒暄时说她又长高了,被她暗暗嘲讽虚伪没新意。
第四年,江亦怜懂得避开她了,她转头就找林家父母告状,说江亦怜故意让秦澄远离她。
第五年也就是今年,江亦怜甚至没说话都能被她找到错处。
少女穿着一身粉嫩的蓬蓬裙,心却并不单纯天真,话里夹枪带棒,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恶意。
江亦怜不想跟她计较:“怎么会?”
“秦哥哥,你看姐姐,她不喜欢我!”
江亦怜:“……”
林洋再怎么小,如今也上高三了,但说话做事都显得那么无知幼稚,不知道林家太过溺爱,还是根本就没教养好。
秦澄也有些受不了,终于还是把她推开了:“洋洋,姐姐不会说话,你别跟她计较。”
林洋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:“那哥哥哄哄我。”
这亲密的样子,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两个才是一对。
“诶诶,秦家二少,是不是要找新人了?”
“刚刚秦夫人没到的时候秦二少就跟各家上来攀交情的小姐聊得很好,完全不抵触啊。”
“看来秦夫人的名头,很快要落在别人头上了。”
“早该这样了,那姓江的,又土又穷,不知道秦二少是怎么看上的。”
“其实长得很好看,身材也很绝,可能这就是上位资本吧,还是在学生时期不太成熟的时候相爱的。”
“呵……”
江亦怜自认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,说了要扮演好一个听话体面的妻子,她就会做到。
可这不代表她能自然地接受周围人的恶意,坦然地站在那些赤裸的视线之下,被评头论足。
更何况,今天这场宴会从一开始,秦澄就不配合她。
他在耍一些毫无意义的脾气,江亦怜也没必要顺着他。
“你们聊,我出去透口气。”
突然离场很不礼貌,会给自己招来非议,更是对男伴的不尊重,但江亦怜才不管他。
“江亦怜。”秦澄略带威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江亦怜没理,步子缓慢又坚定,昂首离开,身后林洋又在抱怨什么,她也就没听了。
她找到一个露台,在吊椅上坐下。
天色暗了下去,露气浓重,有些潮湿。
她捶了几下自己的腿,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
昨天好像磕到了几块地方,腿上有些青紫瘀伤,疼痛让郁闷的情绪加重。
离场是她做出的小小反抗,想让自己短暂松一口气,不过这口气松不了太久,等宴会正式开始,她作为主角的妻子,还是得回去。
太出格的事她不会做,不然会被秦澄抓到把柄。
她未来还想顺利离开。
天际处吹来淡淡湿润的风,江亦怜低头安静地坐着,显得孤独又悲伤。
她无意识摆弄着手机,戳开“舟”的对话框,对着空白的屏幕一阵乱点,好像在泄某种不知名的愤。
什么金主,什么底牌什么靠山,总是突然消失,也不说一声……
算了,也没什么跟她说的必要。
江亦怜撇撇嘴,准备退出聊天框,还没等滑动,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。
她手一滑,差点把手机扔出去!
好不容易保住手机,朝屏幕上看去。
竟然是温梦的信息。
一方面庆幸她没有手滑又给陆淮州发了什么,另一方面又在疑惑,温梦怎么会给她发信息?
江亦怜点开对话框。
亦怜,我进《废墟》剧组这件事,是你帮我的吗?
刘程这件事,也是你解决的吧?他转走之后,是漾姐接手的我。
谢谢你。
江亦怜有些惊讶,上次帮了温梦过后,因为自顾不暇,她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这一茬。
她以为后续的事情都会由专门的人员安排好,可没想到居然把温梦安排到了漾姐手下。
这不像是随手的安排。
按照正常的评估流程,温梦是进不了林时漾手底下的,更何况还同样进了《废墟》剧组。
想来想去,都觉得不对。
不是我,我没那么神通广大啦。
对面回复得很快。
不论如何,还是谢谢你。
温梦这个人,虽然内敛,但又很强大,能坚持拒绝刘程的潜规则,需要很大的勇气。
现在看来,她还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生。
江亦怜笑着回了个黄油小熊比爱心的表情包,然后退出点开了陆时州的。
她下意识觉得,是他帮的忙。
可是他会这么大发善心,连小艺人的忙都顺便帮了?
江亦怜满脑袋疑惑,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问一下。
她从前想做一件事,不会这么犹豫不决,但一遇上陆淮州,就总是变得不像自己。
风依旧缓慢吹过,湿润的水汽覆在她的肩背上,她感受到心跳得有些重。
这时候,手机突然在她掌心震了一下。
她低头去看,是她刚刚心里想着的人。
陆淮州问她:
在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