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亦怜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,隔着衣服捏了捏里层的录音笔。
这是她找酒店的人去买回来的,花费了一些时间,不知道刘程会不会起疑。
她垂眸想了一会儿。
机会只有这一次,如果让他发现了录音笔,演员这条路就彻底断了。
江亦怜轻轻呼出一口气,慢慢扬起笑。
她的演技是没话说的,即使面对这么恶心的人,这么恶心的事,她此刻的笑容都显得特别真挚。
只要她想,就没什么是她演不出来的。
江亦怜抬起手,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房门,笑意盈盈的眼底,藏着的是浓沉的厌恶。
门内窸窸窣窣传来声音,趿着拖鞋慢慢朝门这边走来。
江亦怜的心慢慢提了起来,心跳声重重在耳边响着,让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。
随着脚步声的临近,她的心跳越来越快,呼吸有些重,紧紧盯着门看。
“咔。”
门锁旋钮声响起,江亦怜感觉自己浑身直冒冷汗,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,就在这时,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猛地拉住!
下一秒,门被打开,刘程光着膀子,只下身围一条浴巾。
“嗯?没人?”
刘程嘴角的笑落下去,往外走一步,左右看了两眼:“谁敲的门?”
仅仅十米之隔,走廊拐角,陆淮州单手撑着墙,垂眸看着身前的江亦怜。
江亦怜轻轻喘着气,无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,陆淮州身上散发的冷木香气萦绕在她鼻尖。
“你……”
“别出声。”
陆淮州嗓音沉哑,响在耳边,令她耳尖有一点发麻,她下意识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。
“怎么回事,恶作剧吗?”
那边的刘程最后疑惑了一句就回了房。
门关上的瞬间,陆淮州就握住她的手腕,沉默地拉着她往回走。
没在刘程的房门前停下,径直走到了另一扇门前,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卡,“滴”一声,门开了。
江亦怜被他重重拉进房内,没走几步,就被他抵在门边墙上,手腕被反扣在身后,背硌得有些疼。
她低低痛呼出声,费力抬头看向陆淮州:“你干什么?”
陆淮州很久没有回应,只是沉默着看她,不知道想看出些什么来。
那眼神太重,像是要砸在江亦怜心上,她仓皇地收回视线,只敢盯着陆淮州紧绷的下颌看。
良久,陆淮州终于开口:“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?”
江亦怜眼睫颤了下,视线又往下挪,看着他滚动着的喉结,沉默。
“你知道跟他的人都有什么下场吗?”
陆淮州又问。
“跟他”这个词戳到了江亦怜的痛处。
这件事说起来真的很不光彩,即使她从没打算“跟”谁,但对象是陆淮州,光是让他看见自己要进别的男人的房间,江亦怜就觉得难以忍受,好像五脏六腑都搅起来一样疼。
她不想让陆淮州看见这样的她。
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。
她确实是抱着吃点亏的心态去找刘程的,因为对付这样的人,没有半点可能全身而退。
但她没想到会被人看见。
更没想到,这个人是陆淮州。
就好像被人扒光了示众,想挡住一个地方,另一处却又一览无余。
江亦怜忽然觉得有些难堪,紧紧咬住下唇。
“每个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人,满身都是瘀伤,这样你也能忍受?”
陆淮州的嗓音一次比一次沉,江亦怜眼眸里泛起酸来。
她怎么会知道呢?就算知道也没得选。
被曾经喜欢的人这样质问,江亦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,她冷着表情抬起头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这样把我抓来质问,是想骂我不守妇道人尽可夫,还是劝我迷途知返趁早退圈?”
江亦怜想起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,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奋地跑到陆淮州家去找他,迎接她的是邻居随口一句:
“他们全家都出国了。”
说不上是气愤更多还是委屈更多,总之江亦怜就是忽然想发泄了,于是说了重话。
“我没记错的话,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熟到让你可以这样管我。”
她倔强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,眉眼的轮廓,嘴角上扬的弧度,还有笑起来时左脸会有一个小梨涡。
曾经用视线细细描摹,深深刻在记忆里的脸,江亦怜每一处都记得。
但就是因为记得,所以更加难过。
江亦怜感受到陆淮州握着她的手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骤然用力,捏得她生疼。
他眸色越发晦暗,紧紧看着她:“江亦怜,当年是你先招惹我的。”
陆淮州想,眼前这个人实在太会演戏,也太过狠心。
怎么能在不爱一个人的情况下,对人那么好,又怎么能在相处了这么久之后,转头就跟别人结了婚。
江亦怜也倔,不明白为什么陆淮州还敢提当年。
“当年是你先离开的。”
她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哑了,嘴唇轻颤,嗓子像是被掐住一样,说出的话含糊不清。
但她还要继续说:“陆淮州,放手。”
“放手?放你回去找他?”
“我爱找谁那是我的事,你管——唔!”
江亦怜没想到陆淮州会低下头吻她。
她只感觉自己的后脑被大力摁住,唇上传来湿热的感觉。
陆淮州吻得很大力,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情绪,要把人拆吃入腹,江亦怜感觉自己下唇有些肿痛,但更多的是接连不断传遍全身的阵阵麻意。
大脑几乎炸开,
江亦怜瞪大双眼,腿几乎要站不住,只能靠面前的人支撑着。
她没有力气挣扎,头被压在墙面上,硌得有些疼。
但即便如此,她却依然没出息地感到一丝丝喜悦。
夹杂着痛苦的喜悦。
可在她被吻到几乎忘情的时候,陆淮州却半睁着眼,看上去清醒又冷静。
几分钟后,他微微退开一点,用拇指把要追上来的江亦怜摁住,“现在我能管你了吗?”
“什么?”江亦怜眼底泛着水雾,问。
陆淮州紧紧盯着江亦怜泛红的脸,嗓音有些哑,但依然沉静。
“你想要资源,我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江亦怜背抵着墙,胸口剧烈起伏,半睁着的眸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睁大。
她听见陆淮州用沉哑的嗓音,在她耳边说:
“江亦怜,跟我,我亲手捧红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