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华灯依旧绮丽流转,黑色迈巴赫穿梭在喧闹城市的闪烁车流中。
与街道上的热闹不同,车内很安静,江亦怜坐在副驾驶,偏过头睡着。
陆淮州单手搭在车上等红灯,随手回了条林昭问他为什么提前走的信息。
放下手机,他的视线停在前方的指示灯上,似乎入了神。
脑子里不停回想起林昭给他发来的资料,“妈妈重病入院”这个字眼时刻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回荡。
“陆淮州,我妈妈今天给我做了爱心便当,你要不要一起吃?”
“陆淮州,吃了我的饭,晚上陪我去看星星吧!”
“陆淮州,我妈妈明天要带我去旅游,我会给你带纪念品的!”
提起妈妈的时候,江亦怜的笑容总是会更生动些。
陆淮州想到这,忍不住偏过头去看江亦怜,像上次那样,仗着沉睡的人一无所知,就肆意投射目光。
好像怎么也看不够。
其实他有些懊恼,就算江亦怜家里出事了,也没有他的责任在,他其实不必在意。
当年那件事过后,陆淮州本应与她再无交集……甚至应该厌恶她。
可回国后一次次的无意或有意的相遇,让他明白,其实自己根本不舍得。
尤其是当她得知江亦怜妈妈入院和江亦怜与秦家二少结婚,是在同一年发生。
他忍不住用阴暗的想法去揣测,她的婚姻或许并不存在爱。
江亦怜,你如今靠近那个歌手,是因为你老公不管你了吗?
你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当年的梦想,是因为他不再想养着你妈妈了吗?
灯由红转绿,身后的喇叭声让陆淮州回了神,如梦方醒,他开动车,沉默地往前驶去。
车停在上次他带江亦怜来的别墅前,他没说话,等了一会儿,才下车绕到副驾驶,把睡着的人拦腰抱起。
而原本还睡着的人身体明显一僵,呼吸瞬间放轻。
陆淮州没发现这个异样,只是感受着手里轻得好像没有重量的人,想着她怎么瘦了这么多。
把人带进房放在沙发上,给她披上毯子,陆淮州去浴室里洗漱。
出来的时候,沙发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,正怔怔往茶几上看,不知道在找什么。
“想喝水?”陆淮州垂眸问。
江亦怜眼睫一颤抬起头,然后愣愣地点了下,陆淮州就去了厨房。
陆淮州不知道,此刻江亦怜的心跳得有多快。
两次,今天陆淮州抱了她两次。
江亦怜很没出息地脑子里只能转着这一件事。
天知道她刚刚的发愣只是因为害羞和激动。
她根本没醉,自然也不会一上车就睡着,她装睡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淮州。
而现在突然装不下去了,是因为那个公主抱给她的冲击力太大。
就连当年她追他的时候,他都没有这样抱过她。
心跳如擂鼓在耳旁咚咚响着,江亦怜视线里突然伸进一只好看的手。
“蜂蜜水,解酒。”
心里在想着事,江亦怜迟了一拍去接,陆淮州就收回手坐到她身边。
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,她有些诧异地转过头,唇上突然传来一点温热的湿意——陆淮州将杯沿递到了她嘴边。
“张嘴。”
江亦怜这次反应很快,下意识就张了嘴。
微微甜的蜂蜜水带着热意流淌进胃里,再蔓延进四肢百骸,让她眼眶有些发热。
陆淮州现在的样子实在温柔,是她从前从未得到,也是最期望得到的。
没想到喝醉了还能有这样的待遇。
江亦怜垂眸温吞地喝着蜂蜜水,视线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。
此刻他手背上挂着一点水珠,正往下滑落到腕骨,欲滴不滴的样子。
江亦怜一下有些头脑发热,抬起手指轻轻抹了一下,那腕骨的主人就停下了喂水的动作。
她没喝到下一口水,茫然一抬头,对上了陆淮州复杂的眼神。
然后就听见他说:“江亦怜,别借机耍酒疯。”
“……”
江亦怜有些冤枉,明明只是“好心”帮他擦了一下手,怎么能被说成耍酒疯?
而且,耍酒疯的人,总比看人家醉酒就借机把人带回家看起来心思不正的男人要好。
江亦怜无声腹诽,头往后退了一点,以示抗议。
陆淮州忽然轻笑一声,将还剩一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。
“在发脾气吗?”
“……”
江亦怜有点想喊救命。
陆淮州这样微哑的嗓音,压低着说话,无端端带着点宠溺的味道。
这是她最受不了的。
她突然想,这样的人,什么样的女人会不喜欢?
或许他在国外这么多年,早换了很多任女朋友,所以才会被刘程说成那样。
想到这,她又有些失落,想问陆淮州对所有他感兴趣的女人都会这么好吗?
“酒醒了吗?”陆淮州见江亦怜呆成这样,也没想等她回答,“能去洗澡吗?”
他话音刚落,江亦怜立马双手挡在自己胸前。
陆淮州:“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去洗,一身酒味,还淋了雨,你别想这样上我的床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江亦怜僵硬地放下手,“我能洗。”
本来就没醉。
装得好累啊。
江亦怜暗自想,慢慢起身走进浴室,咔哒一下锁上了门。
身后陆淮州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,直到那抹蓝色被门彻底挡住。
他收回视线,左手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手腕,有些出神,想到刚刚她护住自己的动作,又想到酒楼包厢,那只被别人握住的细白的手。
为什么别的男人可以,他不行?
陆淮州眸色沉了下来。
浴室内,江亦怜把整张脸埋进双手,用力深呼吸了几次。
怎么办?
现在他是什么意思?
什么上他的床?
洗了澡之后要干什么?
江亦怜心里像装了一百零八只鹿,疯狂乱窜。
不是她故意多想,而是现在这个情况真的特别像是大佬看上漂亮姑娘,想要发生点什么的样子。
江亦怜平复了一下心情,脱下长裙踩进淋浴间,打开花洒,水流哗啦啦洒在她的长发间。
她用力抹了一把脸,用力闭了下眼睛,很无措地发现,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。
如果……如果他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……
她居然也不是不能答应。
江亦怜,你清醒一点!
她的心开始疯狂挣扎。
想起自己在洗手间外听到刘程说的话,又想起自己当时那么笃定的相信陆淮州,现在落到这样的局面她居然仍旧无法推开他。
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。
明明不见面的时候能冷静自持处理应对各种关系,但一碰上陆淮州,大脑就像开启了自动程序,直直往人身上扑。
这难道是追求者的后遗症吗?
江亦怜欲哭无泪地想。
就在她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刻,浴室门突然被叩响。
“江亦怜。”
陆淮州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来,江亦怜瞬间屏住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