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荒，北域。
月色如血，洒落在北域广袤的红褐色大地上。两道身影在太初古矿外围的矿区穿行，脚步踏过干裂的土壤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“话说你不在摇光陪着姚曦仙子，怎么想起来瑶池旧地了？”
叶凡踢开脚边的碎石，半开玩笑地问道。在他眼中，这里可谓是不毛之地，除了几个西皇经的石刻，基本没什么东西。
“我想炼一炉丹药，还差一点东西。”林羽环视四周，月光下，红色的大地一望无垠，没有尽头，空空旷旷，不要说是山，就是大石都难以见到。
叶凡挑了挑眉：“你还会炼丹？“语气里满是诧异。
在他印象中，有什么天材地宝直接生吞好了，炼丹这种精细活一点符不符合当地风格。
林羽轻笑一声，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：“八景宫得了老子传承，这不是最近没事，开两炉试试水。”
两人继续向前走去。四周愈发荒凉，连零星的杂草都看不见了，只有无边无际的红褐色土壤，在月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海。
“说起来，“叶凡突然停下脚步，眯眼看向地平线，“你要炼什么丹？非得来这种鬼地方找材料？”
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林羽见到地平线上，几道白影缥缈，明灭不定，如仙人般空灵，飘然而去。
“这就是瑶池飞仙吗？”林羽望着地平线上缥缈的白影。
“没错，马上就到了。”叶凡驾轻就熟地走在前面，脚步轻快，“这地方我来过好几次了。”
两人继续前行，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看似寻常的红土坡地。叶凡突然停下，右掌金光闪烁，猛地拍向地面。
“轰！”
红砂飞扬，地上顿时出现一个深坑。几块巨大的岩石裸露出来，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清理完表层砂石，一口古朴玉井赫然出现。井口由玉石砌就，上压大石。大石刚一掀开，天空星辉与月光如水般倾洒，径直落入井内。
这口井似在吞吐天地精华，源源不断为瑶池旧地补充神能。
“就是这口井通往瑶池？“林羽伸手触碰井沿，感受到刺骨的寒意。
“没错，下去吧！“叶凡咧嘴一笑，双臂发力，将封井巨石缓缓移开。一个漆黑的洞口显露出来，深不见底。
两人纵身跃入，耳边风声呼啸。古井深得惊人，也不知道下降多少丈，才到底部。井底没有预想中的水潭，只有潮湿的烂泥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。
井底连接着一条干涸的地下暗河，河道向远处延伸，漆黑一片。偶尔可见的小水洼中，几尾盲鱼缓缓游动，它们是这死寂世界中唯一的生机。
“这样的通路你们都能寻到，是不是黑皇以前钻出来的洞？”林羽打趣道，指尖燃起一簇神火，照亮了幽暗的河道。
“哈哈，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！”叶凡大笑回应，笑声在封闭的河道中回荡。一时间，这阴森的地下世界充满快活的气氛。
两人沿幽暗河道前行，脚下泥土由湿渐干。行约三四十里，地势渐升，岩壁封印光芒微弱且残破。
“快到出口了。”叶凡低声道。前方，一丝天光透进漆黑通道，格外明亮。
钻出河道，眼前豁然开朗，竟是个干涸巨湖，湖底龟裂缝隙与河道相通。刚踏出，浓郁灵气扑面而来，如春风拂面，浑身毛孔舒张。
“这里的灵气……”林羽深吸一口气，感觉体内神力都活跃了几分。
“当时我来的时候，也是这般，瑶池故地虽然很荒凉，但灵气却很浓，比外面强盛很多倍。”
叶凡率先跃上湖岸，举目四望。远处是一片枯败的景象生机绝灭，死寂渗人。
诡异的是，这片死地中竟散落着几处绿洲。二人穿过枯木林，眼前豁然开朗，湛蓝湖泊如宝石嵌地，古木参天，藤蔓如苍龙盘虬，奇花异草馥郁，生机勃发。
“生死交替.”
林羽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奇特的景象。前一刻还身处死寂荒原，转过一道山梁却又见飞瀑流泉，仙雾缭绕中宫阙隐现，恍若仙境。
叶凡解释道：“听黑皇说，这是当年的变故导致的。”
林羽点头，当年西皇的丈夫被地府诅咒，晚年不详，此地空气中都弥漫着诡异气息，若不是后来无始大帝前来清理过一次，恐怕时至今日，这里依旧无法让人踏入。
两人继续深入，沿途所见大多仍是荒芜死地，只有零星几处还保留着昔日盛景。
翻过几座光秃秃的山峦后，前方现出坍塌的亭台楼阁。虽已残破，雕饰精美依旧，残留道纹中，仍可窥见瑶池往昔辉煌。
“快到了。”叶凡指着前方越发浓郁的雾气说道。
当穿过最后一片枯木林，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不由屏息，四下静谧，草木皆枯。
大片殿宇似天宫，或立于山巅，或坐落于干涸瀑布之前……
“走，去核心区域看看。”叶凡带头向前走去。随着深入，雾气越发飘渺，四周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转过几道山峦，眼前突然又现生机。飞瀑如银河垂落，水雾弥漫间，一座座保存完好的宫阙在阳光下闪烁着瑰丽的光芒，恍如真的踏入了仙界。
“这就是瑶池真正的重地了。“叶凡轻声道，眼中映照着这片不可思议的奇景。
“我们去瑶池的圣湖。”林羽说道，前方灵气氤氲，瑞彩流动，那里有一个湖泊，朦朦胧胧。
“不要去，圣湖里面全是粽子！”叶凡叫停道。
林羽没有理会，径直前行，来到中心区域。
瑶池中心，有仙湖一方，瑞光袅袅，雾气氤氲，流光溢彩间，仿若成仙之地。
湖畔奇花异草繁茂，清香幽幽，扑鼻而来，直沁心脾，令人沉醉，仿佛误入世外桃源，踏入仙域。
“噗通！”
林羽纵身跃入湖中，水花四溅，他双臂舒展，向湖心划去。
水下光线朦胧，几条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。她们身着麻衣，长发如水草般飘散，身躯僵直地悬浮在水中，惨白的肌肤在幽暗的水底显得格外渗人。
“真是没眼看。”林羽撇了撇嘴，避开这些沉尸继续下潜。
岸上的叶凡蹲在湖边，无奈喊道：“早告诉你了，水里全是粽子！这池子要不是泡着尸体，我早就把水全收走了。”
林羽从水中冒出头来，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：“你不会以为我是专程来取这尸水的吧？”
叶凡闻言脸色大变：“等等.你该不会真是”
昔年，瑶池仙水名震北域，灵气氤氲，能凝稀世源石。凡人常饮可延年，修士借此能改善体质。
传说瑶池仙子冰肌玉骨、超凡脱俗，皆赖此水滋养。且此水为炼丹圣品，各大道统炼神丹时，不惜重金求取。
“没错。”林羽给了叶凡一个赞许的眼神，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玉净瓶，正贪婪地汲取着池水。
“呕——”叶凡做了个干呕的动作，“这水炼的丹你也敢吃？”
林羽摇摇头：“我又不是给自己吃。你不说，我不说，谁知道呢？”
前面的神泉炼的丹药他也觉得瘆得慌，还是给别人吧。
说罢，林羽将天界净火投入玉净瓶中，水光流转，泛起琉璃色的光芒，所有杂质都在炽热的神力下消融殆尽。
“现在，这就是最纯净的瑶池仙水了。”林羽晃了瓶中晶莹剔透的液体，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叶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番操作，半晌才憋出一句：“.你狠。”
“走吧，继续下去。”
水花涌动，林羽径直沉入水中，叶凡紧随其后，二人下潜百余米，才缓缓靠近湖底。
湖底下密密麻麻，全都是妙龄女子的尸体，数百具层层堆积，填满湖心。
女尸藕臂玉腿尚留微光，却身体僵直，没了生气。她们披头散发，面色苍白，身着带瑶池印记的白麻衣，发丝凌乱如蛇舞，在暗湖底令人毛骨悚然。
仙池无鱼无草，一片死寂。十几具女尸随波浮来，虽非自主，却也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不要碰这些蜡尸。”叶凡提醒道。
林羽点点头，这些女尸一旦被震破体表的蜡质就会化作了一滩液体，在湖中散开，非常恶心。
“嗡——”
暗金色的地狱之门在林羽身后缓缓展开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那些悬浮在水中的女尸被尽数吸入其中，化作精纯的阴气能量。
湖底露出几块古老的石板，林羽挥手掀开，一个幽深的泉眼显露出来，黑洞洞的入口仿佛通往九幽。
“可不可以不要进去？”
“胆子大点，比什么都强，跟着我就好了。”林羽回头对叶凡示意，率先潜入泉眼。
叶凡深吸一口气，周身泛起金色光晕，紧随其后。
泉眼中水流湍急，水质却出奇地纯净，蕴含着浓郁的精气，甚至能感受到丝丝神性精华在水中流淌。
两人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千丈，前方豁然开朗，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出现在眼前。
这里的水更加晶莹剔透，精气几乎凝成实质，但水中依然漂浮着更多尸体。令人心惊的是，这些女尸散发的气息竟都不弱于道宫秘境的修士。
“瑶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.”叶凡皱眉，看着林羽再次展开地狱之门，将尸体尽数收取。
继续下潜，第三层地下湖中出现了四极秘境的女尸，她们被特殊的蜡质包裹，面容栩栩如生。林羽神色不变，暗金漩涡运转，将所有阴气炼化吸收。
第四层、第五层每深入一层，女尸生前的修为就更强一分。到了第六层时，竟出现了大能甚至斩道王者级别的尸体，静静地悬浮在神性精华浓郁的水中，仿若在诉说着当年那场惊天变故。
“这简直是要直通九幽啊。”叶凡咋舌，看着林羽大手一挥，王者级的女尸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炼化。
暗金色的漩涡在林羽掌心流转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。他转头对叶凡道：“跟紧我，下面的阴气会更重。”
两人继续下潜，水压已经大到足以碾碎普通修士的躯体。第七层湖水中，仍有很多死尸，其中果然出现了圣尸，一缕气机都极为慑人。
林羽眼中精光暴涨，地狱之门全力运转，将这些尸骸也一一炼化。水中浓郁的神性精华几乎凝成液态，每一滴都价值连城。
到了第八层，八九具古尸静静地悬浮在幽暗的水中，每一具都散发着恐怖的圣威。
其中甚至有数位大圣级别的存在，她们头戴玉冠，身披星纱，即便死去多年，肌肤依然莹白如玉。周围散落着大量神源碎片，在昏暗的水底泛着凄冷的光泽。
“这是.瑶池昔年的部分底蕴？！”叶凡瞳孔骤缩，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那些碎裂的神源块上还残留着古老的道纹，显然这些圣者本是被封存至今的底蕴力量，却因莫名原因神源碎裂，全部葬身于此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