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宁鸢注意到沈皓月的目光，下意识将右手藏进衣袖里。
见此，沈皓月深深地看了沈宁鸢一眼，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挪开。
沈破天走到母女俩跟前，将两人扶起来。
按住沈宁鸢的肩膀，沈破天眼神复杂。
父女二人目光对视，两人久久不语。
“鸢儿，你受委屈了！”
“爹，我杀人了。”
末了，两人同时开口。
沈破天心一梗，眼神流露出和崔槿一样的心疼。
但最后，还是欣慰地笑了，重重地拍了拍沈宁鸢的肩膀。
“不愧是我沈破天的女儿，像你爹！”
沈破天爽朗一笑，“没关系，那等小人，杀了就杀了。”
“鸢儿，你只要记住，女子的手，既可以绕线头穿花针，也可以手握长枪，策马狂飞越长空！你不被任何人定义，包括爹娘！”
说着，沈破天呸了一声，“得罪了皇后又怎么样？大不了，爹爹明日进宫，再陪皇帝睡一晚就是！”
“别害怕，有爹在，天塌不下来！”
“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，爹爹也能把你大哥二哥举起来顶着，保证天塌不到你头上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沈皓白、沈皓月：“……”
两人幽幽地望着沈破天，眼神里堆满了哀怨。
见此，沈破天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，“看看看，看什么看，你们爹老子都陪睡了，把你们举起来顶个天怎么了？”
沈破天重重地冷哼一声，“养儿千日，用在一时，你们再不满意，也得给老子忍着。”
话落，兄弟二人再次无语。
“行了，外面天冷，我们还是早些回去。鸢儿在宫里折腾一天了，得好好休息。”
崔槿出声提醒，便招呼着众人离开。
回去的路上，崔槿陪着沈宁鸢一起坐在马车里。
握着沈宁鸢冰冷的小手，崔槿担忧地问道：“鸢儿，你今后如何打算？若是想和离，爹娘也可以为你争取。”
“娘，我和纪云川的婚事，是陛下亲自赐婚，纪云川无大过，即使纪家再过分，鸢儿也不得和离。”沈宁鸢语气淡淡地提醒。
崔槿神色一僵。
她倒是忘了，还有这事了。
当日陛下开恩，为两位新人赐婚。
原本是天大的恩赐，却成了纪家随意蹉跎沈宁鸢的底气。
想到这里，崔槿就恨得牙痒痒。
手握成拳，一拳头砸在车厢上。
气愤喊道：“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，纪家对你肆意妄为嘛？”
见此，沈宁鸢将崔槿的手拉回来，轻声说道：“娘，女儿自有打算。”
看到沈宁鸢的神色，崔槿立马猜到她想做什么，“你什么打算？回纪家嘛？那就是个狼窝！娘不会让你回去的！”
“娘，由不得我。”沈宁鸢如实分析道：“就算我拖着不回去，陛下也会出手的。”
“如果我猜得没错，陛下案桌上弹劾将军府的奏折，已经要堆成山了。”
“可是鸢儿……”
崔槿知道沈宁鸢说的是事实。
可是张了张嘴巴，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
“娘，别担心，你怎么就确定，我回纪家，一定会被他们欺负呢？”沈宁鸢促狭一笑，“有没有可能，我这一次回去，会闹得纪家鸡犬不宁？”
看沈宁鸢神色笃定，崔槿收敛心中的担忧，拍了拍沈宁鸢的手。
“好，不管怎么样，你的安全优先。”
“如果事情有变，你一定要告诉爹娘，爹娘会为你出面。”
“好，女儿知道了。”
“你想什么时候回去？”崔槿又问。
沈宁鸢回道：“明日，纪家会接我回去。”
“就这么轻易让他们把你接走？”崔槿不愿意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沈宁鸢冷笑一声，“明日，我会让纪家知道，他们接回去的，不是任他们蹂躏拿捏的沈宁鸢，而是……他们的祖宗。”
崔槿看沈宁鸢神色坚定，不再继续劝说，但心中的不安依旧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，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。
崔槿和沈宁鸢走下马车后，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，就从大门口传来。
“呜呜呜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，奴婢都快担心死了！”
沈宁鸢刚站稳，绿莺就哭着朝她跑过来。
看到绿莺眼眶通红，沈宁鸢就知道她哭了很久。
于是拍了拍绿莺的肩膀，“先别哭了，有什么事情，进去再说。”
虽然天已经黑了，但将军府外面，零零散散围了不少百姓。
他们的一举一动，还是会被有心人盯上。
绿莺乖乖点头，跟在沈宁鸢的身后，进了将军府。
一进入大厅，众人齐齐入座后，担忧的目光都落到沈宁鸢身上。
谁也没有说话，四下安静一片。
过了一会儿，沈破天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。
“鸢儿，据爹娘所知，明日纪家就要来接你回去，你作何打算？”
“他们要我回去，我回去便是。”沈宁鸢浑不在意的语气，“女儿一直留在沈家，也不是个事，纪家那些人，迟早要解决的。”
闻言，沈皓白和沈皓月瞳孔一缩，看向沈宁鸢的目光写满了震惊。
两人都没有想到，他们印象中温婉柔弱的妹妹，说话会带着浓郁的杀气。
沈破天却没有丝毫惊讶，沉声说道：“既然鸢儿都做好准备了，那明日就送你回去，不管你想做什么，爹和沈家都支持你。”
说着，沈破天目光坚定地望着沈宁鸢。
崔槿望向沈破天，并没有开口说话，但明显是支持的态度。
-
回到院子后，沈宁鸢立马吩咐绿莺收拾东西。
绿莺奇怪地看了沈宁鸢一眼。
虽然不明白，沈宁鸢为什么会突然让她收拾东西。
但还是乖乖听话，叫上两个小丫头一起，将沈宁鸢要的东西都收拾好。
等做完这一切，绿莺才开口问道：“小姐，我们要出门嘛？”
沈宁鸢点头，“回纪家。”
“回纪家？”绿莺瞪大眼睛，“小姐，您好不容易回来，为什么又要回纪家？干嘛这么想不开，回到那个狼窝？”
沈宁鸢愣住，诧异地看了绿莺一眼。
没想到，连一个小丫头，都看得如此通透，知道纪家是个狼窝。
“你也要收拾东西，跟我一起去纪家。”沈宁鸢突然说道。
这也算是，对绿莺的一个考验。
如果她害怕，不敢跟自己回纪家，那她就重新换个丫鬟。
可出乎意料的是，绿莺却没有任何迟疑，直接就点头答应了。
“好的小姐，奴婢现在就去收拾东西！”
说完，就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，忙着去收拾行李。
沈宁鸢想喊住对方，绿莺却已经走远。
她只好压下这个心思。
翌日，沈宁鸢睡到了日上三竿。
刚睁开眼睛，就看到绿莺等在旁边，笑眯眯地望着她。
“小姐，昨晚睡得可好？”
“嗯。”沈宁鸢从床上坐起身，“纪家来人了吗？”
绿莺赶紧点头，语气兴奋得不行：“来了来了，小姐的公爹和婆母亲自过来了，据说宫里也来人了，都在大厅候着呢，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，大将军和夫人，还有两位少爷，都在大厅坐镇，说必须等小姐睡醒之后，再商议接小姐回纪家的事！”
闻言，沈宁鸢唇角一勾。
她知道，爹娘这是在给纪家一个下马威。
“他们还带了什么人？你可瞧清楚了？”
沈宁鸢一边穿衣服，一边沉声问道。
绿莺思索片刻，恍惚回答道：“奴婢好像瞧见，他们还带了一个穿着单薄的小丫头，那丫头大概六岁，跟在陈氏身旁，不吭声也不乱瞟，就一直低着头。”
闻言，沈宁鸢脸色一沉。
大概猜到，绿莺口中的小丫头，就是小豆丁。
只是……纪家接她就接她，将小豆丁带过来做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