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闭上眼睛，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。
顾嘉许不是什么圣人，做不到完全断情绝爱。
要是真的能做到，他就不会跟姜如月纠缠那么多年，就算下定决心要离开，还是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犹豫不决。
闭上眼睛后，顾嘉许迷迷糊糊的睡着过去，或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，他身体开始发烫。
忽然间，公寓门被人砰砰敲响。
顾嘉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，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，喉咙就像被刀割一样。
他说不出话，外头紧接着响起姜如月的声音。
“我知道你在家赶紧开门，别在那里装模作样。”
顾嘉许咽了咽口水，企图将喉咙处的疼痛缓解，同时大脑都有些迟钝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。
既然姜如月叫他开门，那他便去开门。
他走到门口打开门便靠在那里，双颊早就烧得滚烫，虚弱的看向走廊的姜如月。
“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姜如月站在走廊的灯光下，脸上满是冰冷至极的表情。
“你还真是会演戏，早上还活蹦乱跳的，现在就假装生病？”
“赶紧过来帮我们做饭，东东点名要吃你做的糖醋排骨。”
顾嘉许虚弱的连根手指都没有力气抬起来，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说出一句话。
“我生病了，没力气做饭，你们要不叫个厨师来？”
姜如月眉头一皱，正准备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，贺清辞忽然走出来开口。
“如月算了吧，嘉许不想做，我们就别为难他了，只是现在外头下着暴风雨，临时也不好叫外卖和找人来。”
他这话表面是在替顾嘉许说话，但后面半句话还是在隐晦表达，让顾嘉许做饭比较好。
姜如月眉头皱得更深了，一把扯住顾嘉许的胳膊。
“你别在这装了，赶紧去做饭。”
顾嘉许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姜如月拉到了隔壁的公寓。
这里装修温馨，空气中都带着暖洋洋的气息，完全不像他住的地方那样冰冷。
厨房内的电饭煲正发出清新的米香，东东坐在厅地毯上玩着玩具。
见顾嘉许进来，好奇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叔叔你怎么来了？你脸好红啊，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贺清辞立马开口：“嘉许身体很好的，刚才我还看见他搬东西，可能只是睡觉睡成红的。”
姜如月一把将顾嘉许推到厨房，沉声呵斥。
“还不赶紧做饭，看见你装的样子，我就觉得恶心。”
顾嘉许踉跄了一下，回头深深地看了姜如月一眼。
自己已经病得头晕脑胀，就连东东这个小孩子都看出来自己是生病了。
可贺清辞一句话，姜如月就觉得自己是在装模作样。
他只觉得可笑。
既然姜如月要自己做，那自己便做给她看就是了。
顾嘉许转身走进厨房，贺清辞顺便还将门关上了，拉着姜如月到沙发处陪东东玩玩具。
“如月，东东最近学了积木的玩具，你可以陪他玩玩，我都不太会。”
两人的对话声透过厨房门传过来，顾嘉许靠在墙上浑身都已经脱力。
他嗤笑一声，用尽力气走到水池旁，打开冷水洗脸。
冷水洗了把脸后，他感觉好受多了，眼前也一阵清明，但身体里还是有把火燃烧似的。
他左右看了一眼，食材准备得很齐全。
于是他便开始洗菜做饭。
就在他切菜的时候，眼前一阵发晕，菜刀直直就朝手指切去。
幸好他临时清醒过来，拐了个弯，菜刀直接砰一下砸在地上，发出一声巨响。
紧接着，连带着旁边的碗和食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。
顾嘉许靠在水池旁，整个人还有些惊魂未定。
他可是医生，要是手指真的切到了经脉，很有可能影响到后面手术。
幸好没事。
那一刻，顾嘉许清醒了不少，弯腰正准备捡起菜刀，门骤然被人推开。
姜如月面色冰冷的站在门口。
“你不想做，也没必要这样发脾气吧。”
顾嘉许顿时哑口无言，只觉得无比可笑。
自己已经尽全力去做了，刚才还险些伤到手，结果姜如月没有问自己一句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。
他只觉得可笑，捡起菜刀又打扫干净地面，压根不想理会姜如月。
可姜如月就这样站在门口。
顾嘉许去捡碎瓷片时，手指还是划破了。
鲜血不断涌出，滴落在洁白的瓷片之上。
那一刻，顾嘉许有些忍不住了。
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去受伤，避免了菜刀切手，可最终还是受了伤。
鲜血涌出的地方放着密密麻麻的疼，他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。
姜如月见顾嘉许一直没有动，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。
“别在这装了，你简直让我恶心。”
顾嘉许低头冷笑，抬起头看姜如月时，她正好被头顶的灯光笼罩，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。
姜如月真真切切地看见他此刻的模样。
他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红的，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，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。
顾嘉许唤了一声，“姜如月。”
姜如月没有回答，只是浑身凛冽的气势柔和几分。
可顾嘉许看不清楚，只知道姜如月是来指责自己的。
“你让我来做饭，尽管我生着病，但我还是来了，因为我不想跟你吵，已经累到不行。”
“你不会理解我的痛苦，就像我不会理解你为什么那么狠心。”
“狠心——”
狠心伤害自己。
狠心到自己都觉得陌生和冷漠。
狠心到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剑狠狠刺入自己心脏，再拔出时，带着淋漓鲜血。
顾嘉许低下头，滚烫的泪珠砸在瓷片上，与刚才的鲜血混合。
最后他那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因为他知道，就算自己说出来，姜如月也毫不在意。
“你出去吧，这里我自己收拾。”
顾嘉许真的累了，也不想跟姜如月吵架，只想早些做完饭菜离开。
姜如月真的走了出去，还顺手将门关上。
顾嘉许冷笑一声，恐怕姜如月永远都舍不得这样对贺清辞。
但自己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，还不如早点完事离开。
等他收干净地面后，厨房门再次打开，走进来一道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