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昭阳一看齐楚平的电话。
这么早就来电话,会是什么事?
江昭阳心里倏地一惊,有了不祥的预感。
“江镇长,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通报。”那一边的齐楚平惊惶道。
“什么事?”江昭阳镇定地问道。
“我,我刚才得知,森林公安要带你走。”
江昭阳不动声色道:“带我去做什么?”
“肯定不是好事。他们在向我打听你在镇上不?”
“你怎么说?”
“我说不清楚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,齐楚平似乎在翻找什么:“可是他们这次带了执法记录仪,还有……我听见他们似乎说什么狩猎什么的。”
江昭阳道:“你就告诉他们,我在堤坝上等待他们。”
“可是,江镇长,他们来者不善啊。”
“您确定要这样直接面对吗?”
齐楚平的声音里满是担忧,他深知这次对手的手段和目的都不会简单。
“没事,楚平。躲是永远躲不过去的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这是我一贯的原则。”
江昭阳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,“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。”
“与其让他们一直在暗处窥伺,不如直接面对,让他们早一点儿来,也早一点儿结束。”
“这……”齐楚平一时语塞,他愕然地看着手中的电话。
晨雾未散的河堤上,江昭阳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。
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,像块化不开的坚冰。
“江镇长?您还在听吗?”齐楚平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踉跄着漏出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与电流交织的杂音。
那杂音如同细小的锯齿,轻轻刮擦着紧张的空气。
“告诉他们,我在堤坝上等。”
他说这话时,正看见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金箭般射在昨天晚上浇筑的混凝土上。
“就这样吧!让他们来吧!”
江昭阳挂了电话。
杨鹏起来后,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
发现身旁的空地上,江昭阳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。
他看到身边有一个铁皮罐头,饥饿感驱使他无暇多想。
他迅速拧开罐头盖,一股混合着肉香与咸鲜的气息扑鼻而来。
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,大快朵颐。
肚子填饱后,他起身去各标段核验浇筑面。
现场的情况让他满意,混凝土已凝固,可以进行下一道工序了。
接着,他用对讲机发出了喊道:“各小组注意,各小组注意,我是杨鹏。”
“经检查,所有标段浇筑面均已达到标准。”
“现在我命令,全体施工人员准备开始下一道工序。”
施工队开始上工。
河风裹着柴油味灌进鼻腔,不远处工人们正将玄武岩石料倾倒在摊铺机上。
灰蓝色的碎石瀑布般泻下,在晨曦里腾起细小的尘雾。
压路机不断地来回碾压,将石料压实。
压路机沉闷的轰鸣,惊起芦苇荡里几只白鹭。
它们雪白的翅膀掠过清晨的天空,在灰蒙蒙的河面上投下转瞬即逝的暗影。
压路机的每一次碾压都让堤坝变得更加坚固,每一层填筑都让堤坝的高度不断攀升。
强烈的震感顺着江昭阳的鞋底爬上脊椎。
江昭阳望着逐渐成型的梯形堤坝,忽然想起去年洪峰过境时的场景。
混黄的河水带着刺骨的寒意,堤防摇摇欲坠。
而现在,钢筋骨架构筑的堤坝已成型,宛如一条巨龙横卧在河滩上。
去年的情境不可能再现。
就在这时,一辆吉普车疾驰而至。
邱洪来了!
“江镇长!”邱洪的吉普车一个急刹停在石料堆放处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,几乎是小跑着冲上那道略显陡峭的坡道,汗水沿着额角细细密密地渗出,却也顾不上擦拭。“江镇长,真是万分抱歉,让你久等了。”
“林维泉那老狐狸,今天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,行为古怪得很。”他边说边喘着气,显得有些狼狈。
“你知道吗?他硬是在办公室里把我缠了足足半个小时,一会儿东拉西扯,一会儿又故作神秘,拐弯抹角地打听你昨晚的行踪。”
“我左躲右闪,就是不让他得逞,结果这一来二去的,就耽误了些时间,来晚了点儿。”
江昭阳转身,心如鼓擂,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如水,波澜不惊:“他具体都谈了些什么?”
“哎,林维泉这家伙肯定没有安好心。”
“他说话闪烁其词,似是而非,绕来绕去就像是在迷雾中打转,旁敲侧击地想要确认你昨晚是否真的在河堤上。”
“我看他那副嘴脸,心里很不舒适,于是干脆利索地推说不知道,一点口风也没给他透。”
邱洪脸上满是对林维泉的不满。
“不要理会他想干什么!”
说到这里,江昭阳话锋一转,“现正在进行的是堤坝填筑工程,那可是重中之重。”
“一旦这个关键环节顺利完成,施工队就要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道工序,进行护坡施工了。”
护坡不仅能够保护堤坝免受水流的冲刷,还能起到美化环境的作用。
工人们首先在堤坝的坡面上铺设一层土工布,如同给堤坝穿上了一层防护衣。
然后,将预制的混凝土护坡块逐一铺设在土工布上,用水泥砂浆进行勾缝,确保护坡块之间的连接紧密。
在护坡的顶部,还要种植了一些草皮和花卉。
这些绿色植物不仅能够防止水土流失,还能为堤坝增添一抹生机与色彩。
这样,远远望去,防洪堤坝宛如一条绿色的丝带,蜿蜒在河滩上,既实用又美观。
这一点儿,邱洪当然明白。
“邱书记,你今天或者明天也不必时时守在这儿了。可以去忙你的工作。”
“验收来一下就成。”
邱洪有些纳闷,“这?”
“我绝对信任杨总。”
“因为他是基建工程兵出身!”
“对于工程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,严谨细致,从不马虎。这是他的本色,也是我最看重的地方。”
“只是,你要多催促林维泉,专款要尽快拨下来,人家一个以赢利为目的公司垫资搞这个,出钱又出力,容易吗?”
邱洪一脸狐疑。
江昭阳笑笑,“我可能有几天不会回来。或者更长。”
邱洪心倏地一沉,“你犯了什么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