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鸣听到我的话后，脸上突然露出了赫然的表情。
明显，他要食言了。
也就在这时，我手机响了。
荆律打来了电话，华鸣忙甩了甩手，将满手的泥甩掉，帮我接了。
那边传来胡雪的声音：“江柳，你还好吧？”
我轻嗯了一声。
她苦笑了一声：“荆律在处理，可这案子太过诡异血腥，还是得你回来一趟，一起去警察局做个笔录。”
我：“正好，我也想看一下明玥自杀的那套房子，你帮我安排一下，可以吗？”
胡雪虽然疑惑，却还是爽快的道：“好！”
我等巫力涌动不这么厉害了，就准备起身离开。
华鸣却拦住我道：“你就不怕巫罗还在？”
“她应该不能完全操控我，刚才只不过打了个措手不及。”我朝他笑了笑。
如果她能完全操控，就不用搞这么多事情了，更不用暗戳戳的控制我。
这会要碰上，她还不一定逃得掉。
指了指脸上泥：“我让你见识一下，化妆技术。”
其实有的泥像也是要上色的，只不过我这都是黄泥，捏出来的原色最好，我不大上色。
但这制巫偶的手艺，虽比不上巫罗的精湛，但也差不上太多的，上色也是练过的。
我洗了个澡，换了身同样的衣服，用调好的粉底液将脸上的裂纹遮住。
在华鸣惊叹的目光中，让他带我回了车内。
我们推开车门的时候，守在外边的胡雪诧异的看着我们。
不过职业，加上她自身的原因，都让她知道不要多问。
直接朝我笑道：“现在你说什么，警察没有什么不信的了。”
“不过明玥自杀三年了，她爸妈暂时联系不上，上次看房子也是找的物业，这次也是物业带我们上去。”
她说着，打了个电话，就有两个看起来明显极为干练、一男一女的警察，在两个满脸愁容的物业经理的陪同下，带着我们去了24栋1608号。
那门明显很久没开了，门锁都生着锈。
物业经理苦笑着解释：“上次也是请开锁师傅开的锁，我们留了把钥匙，这业主两口子打女儿死后，就没有回来过了。”
门一推开，里面一派萧索，地板上全是灰。
灯都灰蒙蒙的，根本就没有董修齐偷拍的那么光鲜明亮。
这种三年前自杀的事情，小区业主和物业都会为了房价，会选择闭口不谈。
只要不是交易的那套房，新进来的业主，不会从中价那里知道半点这种事情的消息。
人是很善忘的动物，其实不用三年，一年、甚至半年就会把一桩当时极为恶性的事件忘记得一干二净。
尤其是这个信息量爆炸的时代。
所以董修齐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，三年前有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，因为他贩卖私密照片，在他买的新房对面，自杀身亡。
我率先走向阳台，看着窗帘，应该没有拉动过的痕迹。
沾着浮灰的地上，根本没有脚印。
也就是说，我刚才看到巫罗拉开窗帘，诡笑着挑衅我，可能也是幻象。
我强忍着掌心隐隐作痛，用指腹摸着窗帘，回想着在董修齐家，那个阳台往这里看的角度。
可隔着手套，终究有点难。
毕竟千瞳和巫罗，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货色。
干脆趁警察问话，取了手套，在窗帘上抚了抚。
指腹沾了灰，用力搓了搓，再轻轻弹开。
只见没了人气，全是浮尘的房间里，灰尘涌动，好像牵着线一般，聚成一张十字网，定格在房间的四个角落。
我看了一眼，朝警察道：“找到了。”
跟着顺着浮尘线，在华鸣诧异的目光中，先是走到厅立式大空调的背后。
那里墙上有个预留装空调管的、拳头大小的孔洞，这会空调管已经被剪断，里面摆放着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。
警察想伸手，我朝他们摇了摇头。
戴上手套，小心的捧了出来。
入手就隐隐感觉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尖叫声。
看了一眼两位物业经理和胡雪道：“要不，你们先出去。”
那两位物业经理也是听劝，根本不留，忙道：“好！我们就在外面，有事叫我们！”
反倒是胡雪道：“就在这里陪你吧。”
朝华鸣找了个眼色，他笑着颔首点头，脚尖轻点，后退了几步，借着浮尘在地上画了两道符纹。
我这才将裹着的黑布小心的揭开，里面还有一层明黄色、以朱砂混着人血画的符。
一露出来，房间里有着一股阴风刮动，隐隐夹着什么硌硌作响。
像是生锈的门窗没关好，不停的开合着。
那两警察忙看了一眼大开的门，朝我道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祭祀用的符布。”我一手托着，一手举着手机拍照。
这种最原始的献祭巫纹，很难见了。
有一道学一道，对我总有点用。
就是我拍照的时候，那两警察都诧异的看着我。
我这才发现或许不合适，小心的道：“你们不拍的吗？”
女警察拍了拍肩膀：“有记录仪。”
“那我可以拍吗？”我眨了眨眼，看向一边的胡雪。
女警察复又点了点头：“荆律提交了相关的资料，你算是这方面的民俗专家，这件案子，请你当外聘的顾问，可以的。”
荆律挺靠谱啊。
我拍完后，朝他们道：“里面的东西涉及巫族献祭，估计有点恶心，你们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不过姜玉湘的死状，还有董修齐那样慢工细活解决尸体的法子，他们也都知道了。
呆会打开，应该还好了。
出言提醒，也是彰显我人美心善不是么。
等他们都点头后，我这才将明黄的符布解开。
就在打开的刹那，外面那层明黄布上的朱砂混人血符纹，似乎变得鲜红，浓稠的血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痛。
耳朵更是嗡嗡作响，好像有谁在对着耳朵放肆的尖叫。
我强忍眼睛和耳朵的刺痛，一手将里面的瓶子拎起来，一手抽出符布丢给华鸣。
他双手一拢，将那符布死死捂在掌心，像要捂死一样，重重一摁。
浓稠的鲜血、刺耳的尖叫瞬间消失。
我这才能看清楚，手里拎着的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黄桃罐头瓶。
上面的标签还没撕，瓶身有些泛黄。
不过里面泡着的，除去一个黑布包，有一只圆溜溜、黑白分明的眼睛。
因为动了一下，还在瓶中黄褐色的液体里溜溜滚动。
两个警察都沉默着吞了吞口水。
华鸣好奇的道：“这又是谁的眼睛。”
我将瓶子拿起来，放在一边茶几上，看着牵线的浮尘：“明玥爸妈的，不是联系不上他们了吗？”
“这瓶子里的就是他们的眼睛。”
姜玉湘死前，说什么祭祀瞳神，应该就是千瞳。
明玥的爸妈估计是在她自杀后，知道错怪她了，悔恨不已。
却又找不到泄露女儿私密照的凶手，不知道受谁引诱，知道了这个献祭自己眼睛和生命，祭祀千瞳的法子。
我蹲下来，看着瓶子上的出厂日期，还是一年前的。
可具体明玥爸妈是什么时候献祭的，我就看不出来了。
专业的事情，还得专业的人来做。
无论是董修齐、姜玉湘，还是明玥爸妈都是献祭了的，没有鬼魂，想过阴问一下，都不行。
干脆顺着浮尘指引，从洗漱台的后面、厨房下水道、以及明玥房间一个废弃花盆里面，翻找出同样的罐头瓶。
里面的东西，都是一样的。
那个女警察已经向上面申请搜查明玥父母了。
看着那罐头瓶里的黑布包，好奇的道：“这里面是什么？”
我盯着那四个黑布包，轻声解释道：“这是一种相当于拜四方的巫术，他们祭祀的是眼睛，就以眼为主，剩下的黑布里，应该就是五脏对应的东西。”
“内脏这么小的吗？”华鸣嘀咕了一声，幽幽的道：“那瞳神，是个邪神啊。”
正神不附身，邪神要人命。
千瞳又是附身，又是要人命的，是邪得不能再邪的了。
不过五脏不是将整个五脏献祭，毕竟这么小的黑布也裹不下，应该是象征性的。
比如肾，主骨生髓，一般小祭祀就是用牙齿。
还有头发啊，十指的指甲之类的。
这些东西，自然要让警察带回去，由法医检测的，我们也不好再过多参与。
就在我们离开去做笔录归，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墨苍冥又隐身回来了。
看着我道：“不要坏巫罗的事，她爱恨分明，手段狠辣。”
我不由的轻笑了一声：“鬼君上次也是这么评价我的呢，你这么说，我和她还算一类人咯。”
华鸣却将我护在身后，朝墨苍冥笑了笑：“鬼君记得你和我的约定，原先请鬼君帮忙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了。”
“现在请鬼君离江柳远一点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