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鸢眼神平淡无波地看着盛聿。
没有一点意外。
这个答案完完全全就是盛聿的风格,她了解他,她也承认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内心深处有报复的快感。
可听见他的回答之后她又觉得没意思。
担心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,盛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,“鸢鸢,我不准你做傻事,听见没有?”
“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样的话呢?今晚过后,你真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?”
盛聿盯着她的眼睛,“以你男人的身份。”
祝鸢心尖一痛,鼻腔一阵阵的泛酸,盛聿看着她颤抖的身体,心疼地抱住她。
“我说过了,那些人根本不会影响到我们,以后我都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祝鸢用力将他推开,嘴角划开一抹嘲讽,“自欺欺人,真的挺没意思的。”
“你不信我?”盛聿紧紧按住她的肩膀。
“你这样欺骗我,以为我还能再相信你吗?”
祝鸢的眼神藏不住悲伤,“这个孩子你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吧?让我猜猜,宁槐清回国之后,你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,她也保持着距离,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。是什么时候呢?前几天你出差之后宁槐清仿佛消失了一样,我猜得没错的话,你所谓的出差是跟宁槐清去看孩子了是不是?”
按在她肩膀上的双手缓缓地握紧,盛聿微颔着下颌。
他一直都知道祝鸢聪明,她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分析出事情的前因后果。
“我承认,出差是去伦敦,我是去证实那个孩子是否真的存在,并不代表我要认他。”
他的性格不允许稀里糊涂接受一件事情。
“你认不认他,都改变不了他是你儿子的事实,你是怎么证实的?应该是做亲子鉴定吧,结果不用想也知道,他的的确确是你的亲生骨肉。”
以他的行事风格一定会将孩子留在国外,并且勒令宁槐清不要回国。
为了避免让她发现蛛丝马迹,他一定不会在宁槐清的身边安插眼线,以防有人向他汇报的时候被她听见,所以他就当那个孩子不存在了一样。
可是这才过去几天,宁槐清就带着孩子回国了。
纸永远包不住火。
盛聿看着她眼里的悲痛,手上的力道不由收紧几分,仿佛这样能牢牢抓紧她,“我是瞒着你,不想让你知道,我怕你离开我。”
就如现在,她知道真相后,竟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。
“你瞒着我,为什么还要欺骗我!”她想到自己得知怀了他们的孩子的时候有多高兴,多期待看见他脸上的笑容,可她不知道,他已经有孩子了。
“你昨晚彻夜未归,是在医院里陪他们吗?你今晚说公司有事要处理,却出现在这里,盛聿,你把我的尊严和对你的信任如此践踏!你还妄想我再信任你吗?”
最后一句,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嗓音哽咽,可眼神里的决绝却刺痛了盛聿的眼睛。
他的指尖颤抖着,看到她落下的眼泪,强压下阴鸷偏执的念头。
“我没有彻夜未归。”盛聿抬起手摸着她的头发,“鸢鸢,我昨晚回去了。”
他从公司回到温泉山庄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,他心里有事,宁槐清带着生病的孩子回国,那孩子在飞机上就开始高烧不退,在机场休克了,根本没法坐飞机回伦敦。
这些话他没法跟她说,只是在床边看了她很久,独自去了露台抽烟。
担心她察觉出什么,在她醒来之前就去公司了。
有些话他平常不愿意多解释,可现在他知道解释的作用有多大,他前所未有地耐心解释:“之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我的确在公司,心里想着你,就把手头的工作结束想赶回去陪你。可刚出公司,乔迈就给我打电话,说那个孩子的病情复杂,我不能让他出事,他要是出事,宁槐清就会毫无顾忌鱼死网破。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,所以我过来看看,只是看看而已。”
“那是你儿子,你去看他,再正常不过了。”祝鸢面无表情。
盛聿蹙眉,“鸢鸢,别说气话。”
“我说错什么了吗?他难道不是你儿子吗?”
祝鸢抹了一下眼泪,“不过你担心的没错,如果前几天我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,我也是会离开你的。我要的唯一,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男人,而你不是。你是别人的父亲,是宁槐清孩子的父亲!这样的关系,你要我如何忍受?”
盛聿脸上的表情认真专注地看着她,“我说,我不会认他。我是我们孩子的父亲,不会是其他任何人的。”
祝鸢的胸口僵麻一片,她真的累了,从未有过的筋疲力尽。
她翻了个身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不再看他,也不再说话。
盛聿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,脱了鞋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,从后揽住她的腰,让她靠在他的胸膛。
柔软的身躯,淡淡的体香都让盛聿的情绪渐渐得到安抚,她不信他,可他自己知道那天晚上的确是因为听见她的痛叫声的瞬间,他就恢复了理智。
只是谁也没想到宁槐清会在那个节骨眼上冲上来,并且跟他说了孩子的事。
祝鸢没有睁开眼睛,也没说话,只是在盛聿抱上她的瞬间,身子微微一僵。
盛聿从后紧紧搂着她,下巴蹭着她的耳后,嗓音低哑道:“我错了。”
三个字如千斤重,祝鸢心头一颤,眼泪掉了下来。
“鸢鸢,你说过,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