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负责部落厨房的柳松松却说，“咱们的食用油也不多了。”
“什么？不准动食用油的主意。”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。
“这不是有现成的燃料吗？”
“尸体，反正都是要烧的...”
“接点油怎么了？”
“难道要等灯灭了让变异猴群闯进来吗？”
许修诚夫妇和吴安志不约而同地望向贺乔，眼中满是哀求。
然而贺乔只是漠然地站在阴影处。
“部落一向民主。”贺乔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，“举手表决吧，少数服从多数。”
结果，可想而知。
慷他人之慨很容易。
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，没有人会犹豫。
贺乔看着眼前举起的一片手臂，眼神淡漠地宣布：“表决通过。”
她话音刚落，几个壮汉已经拿着铁盆和工具走上前来。
吴安志猛地抱起石英的尸体，转身就要往外冲，却被张黎明带人拦住。
“安志，别犯傻。”张黎明压低声音，“别逼我动手！”
吴安志眼中的泪水混着血丝：“阿英她...她生前最怕疼...”
另一边，许夫人像护崽的母兽般蜷缩在儿子尸体上，十指死死扣住许时锦的肩膀。
许修诚则跪在地上，额头磕得血肉模糊，殷红的血迹在黄土上晕开，“求求你们了，放过我儿子吧。”
可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，很快就把他们强行拉开。
“大哥！”许修益怕自家哥哥受伤，拼命挤进人群，用力抱住自己的兄长，“时锦已经走了！你还有乐安要照顾啊！”
许向晚也哭着扑过来：“爸爸，妈妈...哥哥要是知道你们这样，他走得也不安心...”
蒋极也挤了进来，“大哥虽然走了，可你们还有向晚，还有我，我们夫妻俩会照顾好你们的。”
最终。
许家夫妇只能忍痛放手。
许修益拍拍许修诚的肩膀，“哥，我懂你的感受，时耀变异后被杀死，当时我也心痛。”
许修诚突然僵住了。
他想起了自己的侄子许时耀——那个最先变成怪物，最后被时锦亲手了结的年轻人。
而现在，时锦同样变异成怪物，也被别人杀死。
报应来得如此之快，如此残酷。
这位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人终于崩溃了。
他紧紧抱住弟弟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。
滚烫的泪水打湿了许修益的肩头，却洗不净这彻骨的绝望。
他真希望，这是一场梦。
一觉醒来，末世没有来，他还是那个养尊处优、高高在上的许总，他的儿子还是那个独当一面的贵公子。
人群后方。
老陈的身子隐在阴影里。
他双眼死死盯着许时锦被烧面目全非的尸体，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臂弯处的针孔——那是几小时前为许时锦献血的痕迹。
“废物...”他在心底暗骂。
明明已经计划好一切：明日趁众人外出伐木时，许时锦会带着他和许乐安骑着周野那辆摩托逃离。
他本打算利用许时锦变异后的身躯开路，等安全出了泰韦山外围，就用许乐安要挟许时锦自尽...
老陈阴鸷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，悄无声息地退到更暗处。
现在只能另谋出路了。
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玻璃瓶，决定铤而走险——那个铁皮实验室里，应该还存着变异猴的血样。
他像只老猫般弓着背，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实验室摸去。
既然许时锦死了，他再创造一个变异者不就好了。
到时候，他还是可以离开部落，冲出泰韦山。
可他，却没注意到身后岗哨上，周野的狙击镜始终如影随形。
“真当没人看见你偷换血样？”周野冷笑着调整准星，食指轻轻搭上扳机。
耳机里传来贺乔的声音：“以绝后患。”
老陈刚摸到实验室的铁门，后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
他捂着脖子后的枪口踉跄着转身，最后的视野里是齐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。
“报告，已经处理干净。”齐朵对着对讲机低语，利落地拖起尚有余温的尸体。
远处篝火旁，人们仍在庆祝不变异怪物的死亡。
没人注意到，这个夜晚消失的不止是许时锦。
贺乔不需要为自己的铁血手段辩解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，仁慈只会害死自己。
建立岁华部落，从来不是为了当救世主，而是要打造一个能在末日生存下去的堡垒。
部落的防御工事已经基本完善，新挖的水井已经开始涌出清泉。
变异者，或是其他人嘴里的变异怪物全部消灭。
许家人也不再是当初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——现在的他们懂得用汗水换取生存的权利。
如今，部落劳动力也不再紧缺，是时候清理掉那些不安定因素了。
今夜围墙外，变异动物并不多。
三层深沟里布满了削尖的木桩；
长明灯的火光连成一道保护圈，将黑暗隔绝在外；
五米高的围墙上碎玻璃和高压电网交错闪烁。
总之，变异鬣狗和变异猴群一起撤退后，围墙外再无异动。
贺乔将夜视望远镜递给张黎明，“今晚你负责零号岗哨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一旁跃跃欲试的齐朵，“顺便教教这女人狙击。”
张黎明会意地点头，粗粝的手指抚过枪管：“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贺乔嘴角微扬。
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末世，多培养几个神枪手总不是坏事。
否则零号岗哨永远只能靠她和周野轮值，连个偷懒的机会都没有。
至于忠诚问题...
她摩挲着腰间的配枪，眼底闪过一丝冷光。
张黎明和齐朵都是聪明人，聪明人最懂得权衡利弊。
就算真有二心又如何？
她的子弹永远取之不尽——这是她最大的底牌。
夜风拂过，吹动她额前的碎发。
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，她早已做好迎接任何背叛的准备。
回到巨石后的石屋区，贺乔卷起袖子开始和周野一起建造新的石屋。
毕竟占用了人家的住处，总要补偿。
狼群在低温环境中休整后恢复了活力，它们灵巧地叼来石块，贺乔熟练地搅拌着泥浆，周野则精准地垒砌着墙面。
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，最后一块石头终于就位。
贺乔伸了个懒腰，脊椎发出轻微的脆响。
“里面你自己布置吧。”她打了个哈欠，眼底泛起淡淡的血丝，“我要去补个觉。”
话音未落，狼群突然集体竖起耳朵，发出低沉的危险预警。
花花一个箭步冲到贺乔身前，背毛炸起，龇出的犬齿在晨光中泛着寒光。
贺乔瞬间清醒，顺着狼群注视的方向望去——灰蓝色的天幕下，一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。
随着距离拉近，那轮廓逐渐清晰：墨绿色涂装的军用运输机，机翼上还印着模糊的文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