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队长接过文件,随意翻看了两页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。
“刘律师,你们秦家倒是有趣,思路也够清奇。”
他顿了一下,将文件轻轻拍在桌上。
“抓几个替罪羊,就想把所有罪名撇干净?别忘了,现在的技术手段可和以前不一样,账面往来、人事记录,通通都能查清。执行人是替谁办事,他们为什么这么做?这些全都有迹可循。”
秦圣杰听到这里,心里猛地一沉。
他一时没说话,只觉得额头冒汗,心脏也在胸腔里突突乱跳。
秦圣杰心里明白,张队长的意思是话里有话。
而那些隐藏的证据,很可能已经指向——他自己!
刘律师却没有露出破绽,无动于衷地偏头看了秦圣杰一眼,那眼神镇定如常,却又分明带了点命令的意味。
秦圣杰心中忐忑,但在对方冷厉的视线下,愣是把强烈的不安压了下去。
他咬紧了后槽牙,任由刘律师继续主导这场谈判。
“张队长。”
刘律师慢条斯理地再开口,语速不急不缓。
“无论如何,秦氏都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得到稳妥解决。圣杰少爷确实有错,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若能和昭阳先生达成和解,或许对双方都是最优的结果。”
“和解?”
张队长露出一个冷嘲的笑意。
“只怕这事,昭阳先生未必会答应。我和他聊过,他对圣杰少爷的态度……呵,不怎么友好。”
听到这样直接了当的评语,秦圣杰一下子火了。
“不友好?”
他气得一拍桌子。
“他一个底层打工的,居然敢觉得自己有资格对我不友好?刘叔,这种垃圾真的需要我们陪着他演和解这出戏吗?直接找关系搞定不行?”
“行了!”
刘律师喝止了他的胡言乱语,声音冷到了极点,直接打断了他。
“圣杰少爷,不尊重大局也就算了,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吗?”
这一喝,将秦圣杰憋了一肚子的火瞬间冲得稀碎。
他瞪着眼,嘴角抽动几下,却最终没有再顶一句嘴。
被刘律师那双犀利的眼盯得心里发毛,向来飞扬跋扈的他忽然有种错觉——自己不是秦家的少爷,而是被人按在审判席上的罪犯。
刘律师收回了目光,低头整理桌上的资料。
“秦家花了多少代价把你保到今天,难道为了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,浪费所有人耐性?”
秦圣杰咬牙。
想到刚才的莽撞,他脸上一阵燥热。
不知是羞是怒。
在刘律师冷漠审视的目光中,他愤愤地闭上了嘴,眼神却不甘地转向别处。
这边,张队长嘴角已经冷笑浮现。
眼看着秦圣杰自食恶果而哑口无言的模样,他心中颇为畅快。
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仗着家世背景而胡作非为的纨绔,看着他们狼狈则成了意外附带的乐趣。
“你们谈够了没?”
张队长淡淡开口,语气中有一丝明显的不耐。
“一个人在屋檐下居然还能把场面弄得这么热闹,刘律师,再这样拖下去,我可没工夫跟你们耗。”
刘律师脸色依旧镇定,却明显多了几分歉意的意味。
他微微欠身以示礼貌:
“张队长稍安勿躁,我替圣杰少爷致歉,一切还是希望合法合理的方式为主,彼此保留足够的底气与颜面。”
“那真是要让刘律师失望了,昭阳那小子,脑袋一根筋,认定了的事情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”
张队长弹了弹烟灰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。
“他说什么也要走法律程序,看来这私了是没戏了。”
刘律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,心中暗骂。
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之士,活该一辈子在社会底层挣扎!
张队长坐在椅子上,靠着椅背,表情冷淡。
他抬头扫了一眼刘律师,眼神里透出的不耐与警惕丝毫不加掩饰。
刘律师轻咳了一声,试图缓解屋内凝固的气氛。
从桌角拿起一杯茶,捏在手里却只是做了个抿的姿势,并未真正喝下去。
尽管表面看着风度翩翩,但他心里早已暗暗把眼前这个“冥顽不化”的警察咒骂了无数遍。
“张队长,我当然明白法律程序的重要性。”
刘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语气陡然放柔。
“只是有时候嘛,您也是知道的,时间就是金钱,对吧?秦家这次一心想解决得体,既不伤害任何一方的利益,也不会让张队长您卷入麻烦。其实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表情仿佛变得更加真挚。
“事情办得漂亮,我们秦家从来不吝于回馈,您未来的前途也可能更加光明。”
“您说呢,张队长?”
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但背后的潜台词却是再清楚不过了。
嘴上是谈回馈,实则就是摆明想以利益拉拢。
张队长闻言,嘴角轻挑了一下,脸微微侧开。
他盯着窗外灰沉的天空看了几秒,突然发出一声轻笑。
“听起来,刘律师是觉得我在江城的位置不够称心如意?”
刘律师愣了一下,那张伶俐的嘴唇一时竟答不上话。
他的脸色僵硬了片刻,又很快挂上一副得体的笑容。
“张队长误会了,我只是觉得您的才干完全配得上更高的位置,秦家有能力也有诚意铺这个路。”
张队长将记录本啪的一声合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