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趣阁 > 其他小说 > 傲慢法则 > 第248章 248 番外篇:北京,北京(6)
    几个月休养,销假返工后首次正式见面,包开朗自报家门。

    “久仰包总。”余欢喜笑着打招呼。

    包开朗下巴微抬,“还习惯吗?”

    “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仨货给你气受了吧。”包开朗道。

    他穿了一件浅卡其色马球衫,配原色单宁牛仔裤,脚蹬Isaia休闲鞋,松弛感拉满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余欢喜垂眸,笑而不答。

    见状,包开朗一下子笑开,视线不经意望向远处烤肉架,“阶级斗争哪儿都有。”

    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想要的斗争。

    闻言,余欢喜捡起身旁一个马扎,略错一个身位,坐他下首,摆出一副倾听状。

    -

    驻地由八十年代老式疗养院改建而成,院子空旷,还有一间室外游泳池。

    两架工字型烤肉炉,一堆人凑趣围在跟前,串肉备菜切菜,各个忙得不亦乐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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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包开朗抬眼,望向人群,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:“你知道‘刺马案’吧。”

    “《投名状》跟它改编的嘛。”

    余欢喜的回答随大流,老包特意起话头,必定有深意,没必要班门弄斧。

    她学中国史的,怎么会不知道。

    1870年南京,两江总督马新贻遇刺身亡,一度被称为百年奇案,以“海盗定案”举世哗然。

    然而,到底是贪色卖友招祸,还是同僚加害,历史上众说纷纭。

    最常见的版本,说马新贻勾引二嫂,另一个版本则直指政治斗争,刺张文祥是为人刀俎,还有一个流于俗套的个人恩怨。

    听话听音。

    余欢喜一琢磨,老包想聊斗争动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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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包开朗“嗯”了声,“咱们公司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人以群分,一线员工力求不背锅,业务骨干高级一点,斗争业务掌控权。”

    余欢喜对号入座,周清华落入眼底。

    “举个不恰当的例子,部门经理层面,就像夹心饼,你猜他们想要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余欢喜抿嘴思考,几张脸庞陆续闪回,张黄和、李音甚至刘宇宙,熟悉又陌生的。

    忽地。

    她醍醐灌顶,“要领导心里的地位。”

    向下榨取或同级倾轧,他们表现最明显的,无疑是如何最大限度凸显个人价值。

    包开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玩味笑笑,来了兴趣,手一抬,“再往上总监级别。”

    “抢地盘。”余欢喜没有半点犹豫。

    现放着昔日Never哥的例子。

    与Ching姐争夺研学业务归属,死守新业务部盘口,试图进一步稳定地位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四部许久没有如此一点就透的总经理了,包开朗连连点颔,十分满意她回答。

    索性再大胆一试,“业务总层面呢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一回,余欢喜沉默良久。

    她莫名想起庄继昌。

    他的目标,取决于公司指标。

    实现营收或完成改革,无论哪一样,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。

    至于个人,他更关注兑现个人价值。

    权力游戏里,庄继昌的斗争,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主角,所有人都不过是NPC工具人,注定被抛弃,这就是精英的傲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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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想什么呢?”包开朗笑问。

    他的话拉回余欢喜思绪,她哽了下,拽着干发毛巾来回一捋,摇头岔开话题。

    包开朗没再追问,他双手架稳口琴,吹奏前,眉头轻挑,“职场如戏,懂得看戏,才好伺机而动。”

    受益良多,余欢喜谦逊点头。

    包开朗吹《成都》。

    这时。

    裤兜手机振动,山姐:三缺一。

    罕见地拍了张现场照发来。

    余欢喜放大欣赏,一眼瞥见下风位,一张熟悉的侧脸——庄继昌。

    隔着屏幕穿破次元的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她一咂嘴,点开定位回复:公司怀柔漂流呢姐。

    山姐没回。

    包开朗淡扫一眼,眼神示意,换气间隙,意味深长试探问道:“认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余欢喜没多说。

    包开朗笑:“不简单。”

    关于她怎么来的睿途,老孙没有细说,今天一看她聊天框,顿时全明白了。

    圈子就那么大。

    “以后业务上有困难直接说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包总。”

    包开朗举着口琴,“你有爱好吗,没有的话,倒是可以培养一个。”

    斗争生活艰苦,得学会苦中作乐。

    “搞钱算吗?”余欢喜问得坦诚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口琴破音,包开朗一口气没上来,嘿嘿朗笑,“挺好……挺好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真叫包开朗说准了,北京生活简单无趣,如同网游开新副本,持续打怪升级。

    和庄继昌暧昧管理截然相反,工作上,包开朗相当避嫌,从不和女下属独处一室。

    余欢喜汇报进度,他敞开门讨论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夏天过去。

    余欢喜结识了睿途法务总监靳律,意外的是,两人居然是凤城老乡。

    说来好笑,她在餐厅认得乡党,源于他的语言表述习惯——爱说“把字句”。

    那天,餐后水果供不应求,靳律在排队人群里嚷嚷,“快点把西瓜一杀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比山东人爱倒装,凤城人堪称“把字句”狂魔,喜欢说“把……一……”。

    比如“把班一上”“把馍一掰”“把车一洗”“把地一扫”“把门一锁”等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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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京很忙,余欢喜没机会谈恋爱,年轻的肉体,仅限于商K男模,想想而已。

    说到底她还是慕强的。

    她说过,干掉正确答案,我就是正确答案,其实,这句话还有后半句。

    ——我才不要和你在顶峰相见,我要你在山脚下仰视我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圣诞节前,余欢喜意外收到林眠消息。

    咨询她佳途云策怎么样,累不累,说有个朋友想跳槽,又担心跨行不适应。

    余欢喜套用书里句子,回她:人生是一场伟大的冒险。

    永远年轻,永远热情,永远一身反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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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间如梭,生活对牛马来讲没有区别,将自己彻底投身其中,感觉不到一点违和。

    直到大巴侧翻事故,厌倦了冷漠的傲慢精英,三观不合,余欢喜选择辞职。

    现实与梦重叠。

    拼凑一个完整的她,不认命,不服输,不敛锋芒,野性难驯。

    -

    晚班飞机,邱收准点接机。

    凤城夏夜晚风怡人。

    鹊南公园,草坪刚修剪过,空气里飘着青草香,大G熄火停靠路边。

    “衣锦还乡还买便宜票。”邱收调侃。

    余欢喜:“可以买贵的,不能买贵了,掏光积蓄买房,我现在兜比脸干净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邱收笑了笑,“我可以给你付房租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余欢喜没跟上他脑回路。

    邱收看她一眼,没说话,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扣。

    突然暧昧。

    他温热气息洒在耳畔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余欢喜双肩紧绷,紧贴头枕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呼吸交错。

    邱收喉结轻滚,满眼宠溺看着她。

    这个吻,从春节就一直徘徊他脑海。

    喜欢是棋逢对手,有所选择,而爱,是甘拜下风,是非你不可。

    “余欢喜,现在,难道你不该闭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