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岁只觉得一个惊雷劈在脑袋上,不敢置信。

    她紧紧跟在医生的后面,“你在说一遍,什么叫撑不过一个月?不可能的?!我求你了,你们一定要救救他,我求你们了!”

    医生们戴着口罩,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安慰了几句。

    黎岁往后退了一步,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她连忙看向旁边的专家。

    专家是华国人,而且是跟着从华国来到这里的,对霍砚舟的病情最为了解。

    接触到黎岁的眼神,他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,“黎小姐,顺其自然吧,如果这两天霍先生还是不醒,那可能就......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。”

    黎岁不再说话了,等所有人都走了,她站在原地愣神。

    她回到霍砚舟的床边,总觉得刚刚的一切是在做梦。

    或许不是刚刚,近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。

    她甚至深恶痛绝的后悔,不该去翻他的书房,不该翻他的主卧,不该找出那串红豆手链,不该找到那枚戒指。

    太多的不该,她只要装傻,两人就能一直幸福下去,就不用经历这么多。

    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又如何,心机用尽又怎样,她都能包容的啊。

    在此刻面对生死相隔的考验之时,她终于觉得那些东西全都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人最重要的是活着。

    她紧紧抓住霍砚舟的手,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他的手背。

    期间周赐来劝过一次,看到她眼睛都哭肿了,红的跟过敏似的,也就不好再说什么。

    黎岁哭了一天半,什么都没吃。

    霍砚舟的袖子干了又湿,湿了又干。

    半夜,他又听到了那阵压抑的哭声,还有念叨声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真的不该去翻那些东西,只要你醒来,我一定装傻,我再也不提其他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“霍砚舟,我真的错了,你千万别死,你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我眼睛好痛......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醒来,我什么都不计较了。”

    他缓缓睁开眼睛,只觉得什么东西流向脖子,一片一片的,热热的。

    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,那阵阵哭声响在耳侧,然后是温热从脖子一路蔓延到下巴,耳边。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,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黎岁并未注意到他短暂的睁开过一会儿,一直像是挽回什么似的,在他的下巴和脸颊亲着。

    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,她哭得眼睛都痛,都快看不清东西的时候,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。

    “别哭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嗓子从未这么沙哑过,像是好多年都没开口说过话似的。

    黎岁浑身一怔,眼底瞬间一亮,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。

    “霍砚舟?是你在说话吗?是你在说话吗?!”

    他闭着眼睛,蓄力才勉强抬手,想要揉她的脑袋。

    可是那手抬到半空,他大概觉得太累了,缓缓放下去。

    黎岁不敢置信,连忙将眼泪擦了擦,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手,冲着外面喊道:“医生!医生!霍砚舟醒了!霍砚舟醒了!”

    很快,医生就冲了进来,将人推进了抢救室。

    黎岁茫然的等在外面,只觉得浑身冰凉的厉害。

    一直到傍晚,国内跟来的专家摘下口罩,“有用,黎小姐,你是跟他说了什么吗?至少他有求生欲了,你多在他耳边说说话,他应该是能听到的,情况也许会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黎岁松了口气,连忙将流出来的眼泪擦干。

    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哭,可那眼泪自己控制不住的往外流。

    等霍砚舟重新被推回房间,她狠狠吃了一个面包,就开始继续在他的耳边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