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
所有人都没有说话，而是一脸凝重地盯着空中，等待着宁燃的现身。
感受到震动，殷知行也是赶了过来。
没有见到宁燃的身影，还觉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氛围，他或多或少意识到了什么。
可看每个人都无暇交谈。
他只得同样看向空中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。
一刻钟。
两刻钟。
半个时辰。
一个时辰。
青阳真人、赤练元君、重岳尊者三人突破超脱境所带来的异动，早已烟消云散。
朝歌城的上空一片晴朗，却是没有半点宁燃的踪迹。
“唉……”
青阳真人叹息一声，主动打破了死寂：
“尽管老夫也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，但它的的确确发生了。”
“我们唯有继续前行，才能不辜负燃儿的期望。”
等了这么久。
其他人其实亦是意识到了宁燃真的陨落。
哀叹声此起彼伏。
云妙凝止不住地流着泪水：
“不可能的。”
“宁燃他不可能失败的。”
“我要等他回来。”
她发自内心地不接受这一事实。
同宁燃相处的这些年里，她已经习惯了对方不论面对任何困难，都能安然克服的样子。
哪怕是当初把云极仙宗一众长老、顶级灵兽们困住的通天渊。
他都能毅然决然地进去，再把所有人都救出来。
现在，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突破超脱之境上，就此落幕。
“宁燃他……”
殷知行来到引灵槊身边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引灵槊也是双目通红：
“唉……”
“他突破失败，陨落了……”
当真正听到这一结果时，殷知行只感觉心口遭受了重击：
“怎么会？”
“宁兄的天赋无人能出其右。”
“当初连元气大伤的玄霄子长老都能突破成功，他——”
引灵槊一边摇头，一边解释：
“不一样的。”
“实力越强，突破超脱境也就越困难。”
“宁燃的气海扩充得比其他人都要大，自毁灵躯时所产生的威力也就同样强到了超乎想象。”
“失败其实也在情理之中……”
殷知行心一凉。
他和云妙凝一样，已经接受了宁燃无所不能的形象。
这世间任谁都能陨落，但唯独宁燃，是最不应该，也最不可能的。
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。
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，让他们措手不及。
其余长老已经忍着悲痛，前去安慰云妙凝。
殷知行只觉得有些恍惚，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原本宁燃盘膝坐下突破的位置。
那里和玄霄子当时突破一样。
只留下了一枚空间玄戒。
他将之捡起，莫名觉得空间玄戒有些温热，就好似不久之前还被宁燃攥在手里一样：
“宁兄……”
玄霄子腾空而起，借助着超脱境打破极限的感知力，继续搜寻着宁燃的踪迹：
“燃儿。”
“你若突破成功，就务必赶紧出来，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担心。”
“就是不在乎我们这些老家伙，也要想想你的妻子妙凝。”
“她不能没有你啊。”
一声声呼唤传出。
却没有收获一丝一毫的回应。
玄霄子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。
他早已把宁燃视为了自己的孩子，又怎能轻易接受这一结果。
呼唤良久。
玄霄子落寞地落回地面。
可就在这时。
他隐约听到在虚空之中，有一道微弱的龙吟之声传来。
不止是他。
其余一众仙宗长老，包括云妙凝、殷知行在内的所有人，都听到了这一声音。
“嗯？”
玄霄子打起精神，赶忙散发出绵延数千里的感知力，确认龙吟之声的方位。
“昂……”
龙吟之声仍在传来。
只不过它来自于四面八方，又好像是凭空出现。
任凭玄霄子如何感知，都无法确认位置。
但作为同样修炼万龙明皇决的人，他很熟悉这声音。
这分明是他们凝聚灵决本相后，金色巨龙所发出的声响。
既然有这声响，就意味着宁燃没有陨落！
他还活着！
“所有人安静！”
玄霄子高声提醒道：
“燃儿应当是突破成功了！”
“都仔细听着！”
就连抽泣不止的云妙凝，也强行按捺住了悲痛，努力地感应起来。
“昂——”
不多时。
那龙吟之声愈发强烈。
好似原先远在万里之外，如今已然逼近至百里。
“昂！”
渐渐的。
这声音变得震耳欲聋，仿佛在每个人的耳畔炸响。
终于！
一道强横无比，就连已然突破到超脱境的玄霄子、青阳真人、赤练元君、重岳尊者都能觉察到压迫感的灵气席卷而来！
天空中霎时间重新凝聚出了一片浩瀚的灵气漩涡。
这灵气漩涡远胜以往。
不止笼罩了整个朝歌城，甚至范围超过了万里，将大半个商国都尽收其内！
下一瞬。
耀眼的金光显现！
高空中那道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涅槃重生，强势归来！
“是燃儿！”
赤练元君激动地喊道。
所有人的目光俱是投了过去。
只见在空中重新凝聚出身形的宁燃，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威势，宛若神明！
他仅仅是悬浮在那里。
就犹如汇集了整个天地间的伟力！
“宁燃！”
云妙凝破涕为笑，呼唤起他的名字。
宁燃似乎是听到了呼唤，低头看了过来。
紧跟着，整个人的身影消散，又于云妙凝的身前重新显现。
没错。
那就是宁燃。
模样与先前别无二致，除却整体所迸发出的威压，也只有那双深邃悠远的眸子，看上去大不一样了。
“你吓死我了！”
云妙凝扑到宁燃怀里，紧紧地抱住对方：
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？”
“其他爷爷都突破成功了，只有你一个多时辰杳无音信，我还以为，以为……”
宁燃波澜不惊的面孔上，流露出一丝疼惜，他缓缓抬手轻抚着云妙凝的秀发：
“我……”
“不必担心了。”
“我这不是成功了吗？”
赤练元君愤愤不平地上前，锤了一下宁燃的肩膀：
“你这混账小子！”
“怎么花了这么久？”
“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担心死了！”
宁燃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愣迟缓，过了半晌，他才喃喃道：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花费这么久……”
“只感觉在灵躯自毁、气海崩塌之后，意识涣散，又莫名地置身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……”
“我在那个空间待了很久很久，才得以出来……”
奇异空间？
玄霄子、青阳真人、赤练元君、重岳尊者四人都愣了一下。
他们突破时，并未有过和宁燃相同的经历，都是意识涣散没多久，就感觉自己融入到了万物之中，而后得以重新凝聚出身躯，宣告突破成功。
“什么奇异空间？”
“你都经历了什么？”
引灵槊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追问道。
宁燃摇摇头：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像做了场很长很长的梦一样……”
“长到……有一万年那么久……”
“我好像……好像回到了九玄大陆刚刚诞生的时候……”
“我看到生命的演变，看到了人们第一次踏入修行之道，看到了灵兽们统治世界，也看到了上古时期通天渊所带来的那场灭世之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