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盯上。
宁燃除却和引灵槊提醒了一声，就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，继续向前推进。
当然。
这一举动并非是放弃了解决尾随者。
而是试图迷惑对方，使其降低戒备。
同一时间。
宁燃已然将感知力扩张到方圆二十里内。
这里还不是腹地。
他有信心自己释放感知，也不会被身后的那头灵兽发现。
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又走了一刻钟。
宁燃终于感知到了身后跟着个什么玩意儿。
那竟是只有九条尾巴的狐狸！
这种狐狸，他曾在古籍上见过。
其名为幻月天狐，九尾末端凝结月华晶体，额间裂瞳蕴含太阴真火。
最为特别的是，幻月天狐的特殊能力！
它可以编织千世梦网，将敌人神魂困入轮回幻境，难以脱身！
好在身后的那头幻月天狐修为只有大帝境，实力媲美于修行者中的神通境。
依这等实力，还不足以将自己拉入到幻境当中。
宁燃也是不禁感到庆幸。
幸亏这幻月天狐修为还不算太高，否则真的盯上自己，自己怕是陷入幻境之中也难以意识到。
就算意识到，想从中脱身也得花费好一番功夫。
只是。
幻月天狐通常格外聪慧。
大帝境修为的更是应当诞生了灵智。
它不应该发现自己修为极高，还这么大胆的跟在身后。
是另有目的。
还是自己已然掉入了某种圈套之中？
思考再三。
宁燃还是停下了脚步，释放出一丝微不可寻的灵气来到幻月天狐身前，轻轻点了它一下。
之所以只是轻点一下。
是他想向幻月天狐表明，自己早已感知到了它的存在，也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向它发动袭击。
而自己仅仅轻点一下，是不想与它发生冲突，希望它自行退去。
可让宁燃没有想到的是。
经自己这么一点。
那只幻月天狐反倒不再躲藏，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，在离他四五丈的距离站定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
宁燃不敢掉以轻心，保持着戒备道：
“你能否听得懂我说的话？”
幻月天狐微微点头，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宁燃。
宁燃再问：
“我无意伤害你。”
“你且离开吧。”
幻月天狐却是没有动弹。
它依然盯着宁燃。
半晌。
竟还又主动拉近了些距离，直接来到宁燃脚下，舔舐起宁燃的靴子。
“嗯？”
宁燃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。
古籍中也只是记载过幻月天狐相当聪慧，却是没有提到过它不惧怕人，哪怕是实力强于自己的修行者。
“你是有什么想告诉我？”
宁燃意识到幻月天狐很可能是想与自己说些什么。
他缓缓蹲下，伸手缓缓轻抚了一下幻月天狐柔顺的毛发。
幻月天狐又是点了点头，先是看向宁燃的后方，即幽山山脉腹地，接着晃了晃脑子。
宁燃继续根据它的动作猜测道：
“你是想说更深处很危险，让我不要过去？”
幻月天狐再次点头。
宁燃不禁轻笑了一声。
他倒是没想到这幻月天狐天性善良，既不惧怕自己，还专门劝诫自己不要再往里走。
“我知道里面很危险，有很多比你强，甚至比我也强的灵兽。”
“但我有不得不去的原因。”
宁燃从空间玄戒中拿出了一颗天品灵丹，放在了地上：
“总归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。”
“这是颗好玩意儿，服用以后对你的修为大有助益。”
答谢完幻月天狐，宁燃起身准备继续向内深入。
没与灵兽爆发冲突，这自然是再好不过。
得了些许帮助，也令他的心情变得愉悦，先前的那股紧迫淡去不少。
可还没等他迈步。
幻月天狐就咬住了他的裤子，硬是把他往回扯。
看着小家伙这么执着。
宁燃哭笑不得，只得重新蹲下，揉了揉它的头：
“放心吧，我也不弱的。”
“就算真有什么危险，单是脱身问题不大。”
幻月天狐松开了口。
只是没等宁燃站起来。
它额间的裂瞳忽然散发出白光。
紧接着，一颗灵丹从中浮出，落在了地面上。
宁燃登时瞳孔微缩。
自己给的那颗还在地上，幻月天狐并未服下。
那这新的一颗又是从何而来？
他将之捡起细细端详。
灵丹都是由修行者中的炼制师炼制，还从未听说灵兽有这般本领。
而这颗灵丹，似乎是破镜灵元丹。
这恰好是云极仙宗长老们最擅长炼制的一种灵丹。
莫非……
这幻月天狐曾获得过仙宗长辈们的帮助，所以才得了颗灵丹，也才对自己毫不设防，还提醒自己不要往深处走去。
宁燃指着手中的灵丹：
“小狐狸，这颗灵丹，是不是一帮老头子送你的？”
幻月天狐点头。
果然！
这幻月天狐还真的与仙宗长辈们打过交道！
真是意外之喜！
宁燃又赶忙问道：
“你是何时见到的他们？”
“十五年前？”
幻月天狐依然点头。
“他们当时也是去往山脉腹地，对不对？”
“那他们进去以后，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出来过？”
幻月天狐摇了摇头。
它的回应再次证实，云极仙宗的一众长老们的确是被困在了幽山山脉腹地。
宁燃心被揪起。
他停顿了片刻，才一字一顿问道：
“那你知道他们还活着吗？”
幻月天狐又是摇了摇头。
宁燃身子绷紧：
“他们是死了，还是你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？”
“如果是前者，你就点头，后者就摇头。”
这次幻月天狐再度摇了摇头。
宁燃松了口气。
生死不知总好过死了。
只要没有见到尸体，一切就都还有希望。
有与云极仙宗打过交道的幻月天狐在，他倒是不急着动身了。
思忖过后。
为了能更方便地从幻月天狐身上汲取到有用的信息。
他提议道：
“我知道你的能力，你可以布置幻境，对不对？”
“我现在可以不设防，任由你将我拉入幻境之中。”
“在幻境中，你应是可以自如地与我交流。”
幻月天狐低吟了一声，随后盯向宁燃。
宁燃大大方方地与之对视。
渐渐的。
他感觉到幻月天狐的那双眸子变得虚幻，犹如一个漩涡，将自己拉入了其中。
等他感觉视线再次清明时。
附近的场景没有丝毫变化。
而幻月天狐已经不见踪影，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女孩。
小女孩的着装很老成，与仙宗长辈们相仿。
模样也着实算不上好看。
应当是幻月天狐还没见过多少人类，所以只能勉强根据仅有的认知，在幻境中构建出一个大致的模样。
“小狐狸？”
“你现在可以说话吗？”
宁燃问道。
幻月天狐“嗯”了一声：
“我能……我能听得懂。”
“但是还……还不太会说。”
宁燃惊喜道：
“你已经说得很好了，慢慢来，不急。”
“我与你十五年前见过的那帮老头子是一起的。”
“他们是我的长辈，我此行前来，便是想要将他们从幽山山脉腹地救出。”
“麻烦你把你所了解的情况都告知于我。”
“我可以多给你一些灵丹，聊表谢意。”
幻月天狐摇摇头：
“我不要灵丹。”
“那帮老……老先生曾经救过我……一命。”
“我也是感知到……感知到你身上……和他们有股同样的气息……所……所以才一直跟着你呢。”
“十五……年前，有只紫睛兽想要把我吃……掉，我虽然逃走，但是身负重伤。”
“是老先生们恰巧遇到……遇到我，为我疗愈了伤势。”
幻月天狐似乎很急。
一时间说不明白，它索性在幻境之内构建出十五年前的景象。
宁燃看去。
只见十五年前的幻月天狐还很小，正独自躲在一棵树下舔舐着伤口。
忽然。
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，开始向一边飞快逃窜。
只是还没等她逃多远。
就有一群老者赶来，轻易地将它抓住。
而这帮老者，正是云极仙宗的一众长老们。
宁燃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过他们。
如今在幻境中再次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，心底涌起了复杂的情绪。
幻月天狐还以为仙宗长辈们会伤害它。
却是没有想到仙宗长辈也是第一次见到幻月天狐，稀奇得很。
“这就是幻月天狐吧？这么小一只，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。”
“哎呀呀，这么一点竟已经有灵轮境修为，真是天赋卓绝，死了就太可惜了。”
“不妨救它一命，说不准也是段机缘。”
“等它好了，咱们探查完通天渊，若是它愿意，也可带回宗门培养。”
“我觉得可以，到时候叫它陪着燃儿，燃儿肯定会喜欢这小家伙。”
仙宗长辈们七嘴八舌之下，决定既然碰到，就救这幻月天狐一命。
看着他们为幻月天狐疗愈。
期间还不时提及将幻月天狐送给自己。
宁燃鼻头一酸。
想来，除了云家，也只有仙宗长辈们会时时刻刻地挂念着自己。
不带自己前来。
应当也是深知此行的危险。
引灵槊交给自己，更像是种托付。
经过几十位法相境强者的疗愈。
短短半个时辰，幻月天狐的身体便完好如初。
“好了，小家伙，以后小心着点儿。”
“说什么以后，你要是舍不得我们，就乖乖守在这，等我们忙完了，就接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。”
“我们这帮老家伙可是不简单，你若没什么兄弟姐妹，就不妨跟我们走吧。”
“跟了我们，肯定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，修为大涨。”
“呵呵，好了，还有正事呢，走吧。”
仙宗长辈们逗着幻月天狐玩了一会儿，便继续向幽山山脉腹地赶去。
而幻月天狐似乎很舍不得，一直跟在身后。
经过仙宗长辈的反复劝说，它这才答应守在腹地外围，等着他们归来。
这一等。
便是整整十五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