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的是道门辩者“楚非我”,年纪不过二十许,长发高束,衣袍飘飘,手中转着一个八卦铜盘,眼神锋利。
“何谓人?道可道,非常道。人为‘一气所化’,心随性起。人不是‘为何存在’,而是‘如何随时变化’。你今日为人,明日为妖,后日为仙,岂非皆自然之流转?”
楚非我身后一道“玄门光轮”浮现,八卦五行旋转,引得众修士点头称是。
辩场气氛顿时攀至高潮!
东叔闲笑眯眯地抿一口茶,站起道:“好,好好——既然三家都说出了理,咱们今天就不止论理,也得讲点趣。”
“众所周知,本届奇葩大会有两项特殊环节——‘哲学小剧场’与‘观众奇问快答’。”
话音一落,台上转出一个木偶台,数位书院弟子操纵机关,只见三只木偶化身“孔夫子”“释迦佛”“老子”,蹦蹦跳跳登场。
孔子人偶高呼:“为政以德!”
释迦木偶念诵:“空即是色!”
老子木偶悠悠:“无为而治。”
台下人群爆笑不止,而东叔闲却伸出一指:
“请三家代表现场解说,你们如何理解这三句!”
只听楚非我抢答:“老子的‘无为’并非不为,而是无不为。以无制有,乘时而动。”
智通和尚合十:“空即是色者,色不异空,心念若执,即堕生死;心念若忘,即证菩提。”
怀章书生缓缓开口:“孔子言‘为政以德’,乃民心所向,因心修德,因德立法,才可长治久安。”
众人纷纷鼓掌。
随着热闹的“哲学小剧场”与观众互动过后,众人笑声未息,掌声未尽,便听得一道温润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。
正是东叔闲。
他不再笑眯眯,也不再喝茶,而是双手负后,站在“问心阁”正中的讲道石台上,长发被山风拂起,衣袂微动,整个人似是山巅仙人,又似人间老儒。
他语气平淡,却语出惊人:
“在我们开始今日论道之前,先请诸位思考一个问题——为何是‘论道’,而不是‘道论’?又或者说,是不是我们真的有资格‘论道’?”
他扫视台下三教代表,一道道目光如炬,在他话落之后,迅速沉静了下来。
他缓缓踱步,继续道:
“我们总是说要‘论道’,可‘道’是你我能言说的吗?是先有人后有道,还是先有道后有人?是人执道,还是道役人?再说到底,是自我意识决定人的一生,还是天注定之类的宿命论决定人的一生?”
此言一出,场中再次寂然。
那是种难得的寂静,像一根针落在瓦上,也能听见清响。
风过松林,涛声如浪。
就在这时,一名身着儒衫的青年缓缓起身,正是刚才言辞锋利的“半壁书生”怀章。他整了整衣襟,向东叔闲一揖,答曰:
“夫论道者,论‘其可论’也。道若不可道,何来知解?《中庸》有云:‘天命之谓性’,性命既定,则人由‘命’而生。可人贵有知,能反求诸己,修德养性,改运渡命。故曰‘自我意识决定人生’者,有理!”
他微微抬头,眼中带着几分自信:“而‘论道’与‘道论’之别,正在于主易位。我们是主,道是。此乃儒家之大义。”
话音刚落,佛门那边的智通和尚咳嗽一声,摇头道:“阿弥陀佛,施主此言,恕贫僧不敢苟同。”
众人看去,只见他摸了摸自己微秃的头顶,端起一盏清茶,慢悠悠地说:
“‘道’若为‘’,人若为‘主’,那岂不是人人皆成‘造物主’?佛门讲‘缘起性空’,万法皆依因缘而生,非因非果,非定非灭。自我意识,只是五蕴之一。你今生念头若起,是前世因缘种下的果。宿命非死定,但因果不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