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鼻的腥臭味仿佛刀子般钻入鼻腔,让他剧烈地咳了几声。眼前不再是焦黑骸骨和古碑空间,而是一条浓雾缭绕、乌黑发绿的河流。
泰晤士河。
这名字忽然涌入脑海,可东叔闲明明从未听闻,却本能地知晓它的存在。
他愣愣地站在一座生锈的铁桥边,身后是大片破旧砖石筑起的建筑群,天色阴沉,仿佛天空也被这城市的油烟熏成了灰色。一股潮湿又腐臭的工业气息弥漫在空气中。河面漂浮着油膜与垃圾,偶尔还有些不知名的水生物腐尸浮出水面,仿佛在凝视着人类的堕落。
风,呜咽着吹过,卷起一片印有奇异字母的废纸,贴在东叔闲的腿上。
他低头一看,那张纸上写着:“南画廊封锁日已三”。纸上墨迹斑驳,仿佛被河水泡过,边缘发霉,字迹却诡异地在他脑海中转化成能理解的信息,好似这具身体,早就与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连接。
“我……穿越了?”东叔闲喃喃,声音混杂在伦敦晨雾之中,似虚似幻。
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先前的一切:黑符文、灭世黑暗、焦黑骸骨……而如今,却是现实得令人不安的钢铁与煤烟、砖瓦与腐水。
自“南画廊事件”以来,太阳已经升起又落下两次。
那一夜,南画廊灯火昏暗,五位研究学者围坐在巨大的卵壳状珊瑚模型旁,解析一连数日出现的异常生物发光扰动。那些珊瑚不再依自然潮汐规律发光,反而呈现出节奏紊乱、情绪化的脉动,仿佛在诉说什么古老的语言。
作为首席研究员,东叔闲带领众人前往距画廊五十步外的一片地表塌陷区。他曾通过一种名为“共鸣贝壳”的通讯装置,通知其他学者注意脚下的震动。
那震动像心跳,缓慢却沉重,从地下传来,仿佛有某种庞然巨物在岩层之下苏醒。
黄昏来临之时,一声雷霆般的轰鸣陡然炸响,仿佛某种封印在一瞬被打破。
地板崩塌。
五人连同金属仪器、记录书籍与那些古怪的发光贝类,一同坠入地下。
当他们从昏迷中醒来,脚下是崎岖的岩架,周围潮湿滑腻,岩壁不断渗出粘稠冷液,天花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。此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,无东西南北,无上下左右。
唯一的光源,是一群缓缓蠕动的荧光藻,如星辰般黏附在岩壁上,发出微弱幽蓝的光。
在这幽光中,东叔闲看见了一个不应存在的空间。
那是一个呈球形的巨大洞窟,洞壁不平,内壁密密麻麻长着如珊瑚般的凸起。而在那些凸起之间,有着一些球状的形体正轻轻蠕动。
这些球体表面布满细密的脉络,隐约透出内部蠕动的液体光芒。它们既不浮动,也不爬行,而是以一种难以描述的方式“滑动”,仿佛重力对它们毫无意义。
最令人心悸的,是它们似乎在看着人类。
没有眼睛,没有面孔,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,仿佛无形之中有一百道目光同时锁定你的脊椎,让人寒毛倒竖。
“跑!”东叔闲猛地回神,怒吼一声,带着惊恐与直觉逃离原地!
就在他们转身逃走的一刹那,那些球体开始迅速膨胀,有的裂开了,有的则浮现出脊椎般的突刺。整座洞穴仿佛苏醒,呼吸,渴望着猎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