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兽角场周围,密密麻麻的石椅层层叠叠,从内圈直铺至外沿,像一道道灰白色的波浪,环绕着中央的比斗场。这些石座雕刻粗犷古朴,边缘还能看出一些年久风化的痕迹,可尽管如此,却无损其庄重肃穆之势。此刻,这些座位几乎座无虚席,黑压压的人群汇聚成一片密林般的景象,从前排直到远方山腰,仿佛连天边都被这波涛汹涌的观众淹没。
这场被誉为青山镇数十年来最为浩大的比赛,早在数日前便传遍了十里八乡,甚至连一些偏远村寨的老猎户、游商和小门派弟子都赶来观战,唯恐错过这旷世之争。老人们拄着拐杖,眯眼望着比斗场,口中低声回忆往昔的恩怨;年轻人则热血沸腾,拳头攥得紧紧,仿佛自己也能登场一搏。他们有的站在石椅之间的缝隙上,踮起脚尖伸长脖子,只为看清那场惊世之战;有的干脆攀上旁边的山石树枝,俯瞰全场,不惜跌落也不愿放过分毫细节。
在众人目光的焦点处,半空中悬浮着一块巨大水晶屏幕,屏幕散发着淡淡的蓝光,宛如夜海中涌动的潮汐,其上投影出的影像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。那是由镇南山顶的古阵法实时投影下来的画面,捕捉比斗场上每一个细节、每一寸气息。此时此刻,水晶屏幕上正清晰呈现着东家与李家的争锋对决——
屏幕中,风沙四起,尘烟翻卷,东家少主东平正执长枪而立,黑发随风而舞,脸上却如铁铸般冷峻。他身上那袭青色战袍已被撕裂几处,隐隐可见血迹,但他的眼神却如寒星一般坚定、清醒。他的对面,李家剑子李焕也不遑多让,一袭白衣早已沾染尘土,手中长剑微颤,剑锋上仍残留着前一击斩裂气浪的余痕。两人之间的气机交缠,竟让空气中都隐隐泛起了涟漪。
“方才那一记‘追魂十三刺’,竟然被李焕挡下来了!”
“东平也太猛了吧?枪法都快化作龙影了!”
人群中爆出一阵阵惊呼,议论声此起彼伏,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震撼。哪怕只是通过屏幕目睹战况,也让许多人心跳加快、血脉贲张。有人目不转睛,有人双拳紧握,更有年轻弟子在原地模仿招式,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站上那座兽角场,与英雄并肩而战。
兽角场上空,风云翻卷,天地仿佛都因这场大战而凝息。
空中那块水晶屏幕忽地一震,仿佛感应到了两位年轻强者间骤然升腾的杀机。屏幕之中,尘沙四起,东平与李焕之间的战场再度剧烈震荡,声势之浩大,仿佛两头古老凶兽在撕咬厮杀,惊得四周观众一阵惊呼。
东平脚踏乾坤步,手中青铜长枪如灵蛇翻舞,枪芒每一次破空,都会带出一道龙吟之声。他眼中没有一丝迟疑,那是一种被百炼钢打磨过的沉稳,一种只有在生死间走过百次才能炼出的锋芒。
“李焕,你那柄剑,挡得住我几枪?”
他的声音如雷贯耳,即便隔着水晶屏幕、隔着数百丈高空,那凛冽的意志依旧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位观众耳中。许多人不自觉地握紧拳头,喉结微动,仿佛这场比斗不止是东家与李家的恩怨,而是整个青山镇百年传承的一次正面撞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