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光影,自那破碎的空间缓缓浮现。一道人形光影,通体散发着极致圣光,仿佛自高纬之地踏下,他如神邸降临,立于天之上。

    他的身形修长,披着金银交织的战袍,眉心处有一道猩红竖痕,犹如封印,也似天眼!那双眸冷冽而空洞,仿佛对世间一切生灵毫无情感,只有审判与规则的存在。

    他缓缓垂眸,凝视大地。那一眼便如一座万古冰牢,冻结了整个世界的气机。

    山岳在他目光之下,竟一座座崩塌,巨响中烟尘遮天蔽日,原本活跃的战傀宗遗迹,也在这恐怖的威压下,宛如泥沙,瞬间化为齑粉!

    轰!!!

    随着那一声“皆灭”落下,苍穹骤然开启,如九重天狱裂口,无穷无尽的天雷如倾泻的星河一般,从天空倾轧而下!

    每一道雷霆都足以毁灭一座宗门,它们交织在一起,化为一张天罗地网,将整片世界笼罩。天地沦陷,山川崩溃,灵气枯竭,生机断绝。曾经那座威震一方的战傀宗,仅在数息之间,被彻底从世间抹除!

    光幕中无数人影在毁灭中尖叫、奔逃,却无一生还。

    整个浩然天下,在这一刻,仿佛被拉入了一场神灵审判下的浩劫!

    而站在光幕之外的东叔闲,早已全身汗如雨下,面色惨白,几欲跪地。

    天地死寂,光幕消散。

    东叔闲站在悬崖边,狂风猎猎,衣袂翻飞,眼神死死地盯着虚空。那是一种几近凝固的视线,仿佛要穿透时空,看见那早已灰飞烟灭的一切。

    胸口起伏如鼓,他的手还紧紧握着那块碧玉,掌心早已沁满冷汗,却仿佛无知觉。

    他终于明白了这场灾变,不是简单的浩然天下与外敌之争,也不是圣傀宗某位长老妄动禁术、招致天劫的结果。而是,一场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布下的棋局。

    “东叔闲,你终于想起来了吗?”

    身后,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。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寒意。

    东叔闲缓缓转身,那道人影依旧披着长袍,立在崖边,身姿笔挺,风中不动如山。赫然正是刚才投影画卷的主角之一,墨老。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早知道的。”东叔闲低声道,语气沙哑。

    墨老点了点头,双眸里光华微敛,带着几分淡然和怜悯:“我不只知道。我还亲眼看着你被送出圣傀宗,放逐进人间,沉睡百年,等你醒来时,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。”

    东叔闲手心用力,几乎要将那块玉石捏碎。

    他终究明白了,自己并不是出身寒门、机缘巧合获得传承的普通修士。

    他曾是圣傀宗的第二太子——圣器与傀儡之道最杰出的继承者;浩然天下八十大宗之一、横扫南北疆域的雄主宗门未来的希望。可那一日,那场审判,那三位自天而降的神邸……

    “他们来自……圣族。”他咬牙低语。

    圣族,一个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高纬度族群。

    他们不是浩然天下的原住民,而是被称作“天外遗族”。据说他们源自于天地之外的“星海高域”,血脉中蕴含着堪比神明的天赋,被诸天万界视为天选者的后裔。

    浩然天下的圣院曾尝试与其沟通,甚至供奉过数代亚圣,只为获取一线“圣旨传承”的可能。可圣族冷漠、绝情,除了部分“圣谕使”降临授言外,几乎从不与下界沟通。

    “他是圣族天骄……那我呢?”东叔闲声音颤抖。

    “你,是圣族的弃子。”墨老语气平静,仿佛在讲一个尘封旧事,“你母亲是人族,被视为‘污染血脉’的罪源;你本该被处死,但东霄辰将你偷偷托付给苍玄老祖,送入战傀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