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一处有公用电话的地方，韩三停下了车，可江森并没有下车，而是坐在那里思考着。
韩三没有打扰他，就盯着外面看着。
江森这会儿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，他在想，方国栋跟自己说了那些话后，如果被带回京都，会不会把这个交代出去。
如果交代出去，那么，这件天大的秘密，自己就成了知情人。
上面很明显，不想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。
那么，自己会如何？
上面会怎么处理自己？
江森不是阴谋论者，但他不得不提防方国栋把这样的秘密告诉自己，是不是出于某种阴谋。
比如说，临死拉个垫背的。
他不敢赌。
因为还有英子，和英子肚子里的孩子。
如果只有他一个人，他或许什么都不怕，也不会有什么顾忌。
把人交上去就完了，或者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。
“走，回去！”
韩三没问为什么，发动车子，掉头又回去了。
回到垃圾场下了车，江森站在门口盯着屋子看着。
周围的垃圾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儿，他却毫无感觉。
最后，他看了韩三一眼，“我自己进去。”
这回，韩三没听他的，反而是上前拉开门，“有难同当啊，亲哥！他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！”
江森看了他一会儿，才走了进去。
韩三看了眼外面瘦子，跟着进去后，关上了门。
江森去而复返，让方国栋有些惊讶，但也知道，他现在就是粘板上的鱼。
可他看江森浑身散发的气息，瞳孔猛然一缩，脊背开始发凉。
江森走到他面前，拿出匕首，开始一刀一刀在他身上划着。
也不用力，但能划出血，让人非常难以忍受。
“你杀了我！”方国栋吼道，“你这样折磨我也没用，该说的我都说了！”
方子豪之前就昏过去了，所以，这会儿还是昏迷状态，根本不知道他们出去又回来。
至于方国栋说的话，他也没听到。
江森没有任何表情，还是一刀一刀划着。
“方局，我不这么折磨你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！男人直接打打杀杀怎么都行，你最不该做的就是动我老婆！”
“你以为我会暴揍你一顿？你错了，我嫌累！还是这样比较好。”
江森根本不搭理方国栋，自说自话，认真活刮。
“你说你说什么不好，非要把那事儿说出来。现在好了，想放你们走都做不到了。”
“你说，你都做到那个位置了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？”
“非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，你看啊，我们光脚的从来没怕过穿鞋的，你到底为什么呢？”
“我本来都打算把你直接送回京都的！”
方国栋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，始终没有叫出声，但听到江森这句话后，就想要说话。
可一张嘴，话没说出来，先叫了出来，“啊……”
“啧啧啧！”江森看了看匕首，“不好意思啊，刚才用力有点儿大！韩三，有没有纱布？”
韩三从地上捡了一块破布，“只有这个！”
江森嫌弃地看了一眼，“不好意思了，这里太简陋了，凑合用吧！”
他一下一下给方国栋擦着身上的血，最后往他裤腰上一塞，点点头。
他这会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，却让方国栋从心底感觉他比暴怒还要让人可怕。
就像一个即将爆发前的火山，诡异的冷静过后，就是爆发。
那就是他死的时候。
他喘着气，缓解着肌肉的颤抖，说道：“我这条命你拿去，希望你能放过子豪。他什么都不知道，什么都没做过，他还把你当成好兄弟，你杀了我，放他走。他会离开这里，再也不会回来，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。”
江森没抬头，看着自己的手，掏出一个干净的手绢儿，慢慢地擦着。
方国栋气得不行了。
给我擦血你用破布，自己擦手就用干净的手绢儿？
江森低着头，擦完手后，又擦了擦匕首。
匕首还是那把英子送给他的那把。
在港口找到方国栋的时候，他一冲动，就直接飞了出去，钉在了船板上。
后来差点儿忘了，还是韩三走的时候，给他拿回去的。
忽然，江森“噗嗤”一声乐了。
乐得不行了，一边乐一边跟韩三说话。
“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，哈哈，我当时脑子里全是老美电影里的绑架案画面。哈哈……什么用一根绳子把人质吊在悬崖上，歹徒拿着匕首逼我跪下，不跪就割断绳子，哈哈……还有还有，给人质绑上一身的炸药，威胁我给他一辆车，装满油，装满钱，然后开车逃跑还不让人跟着，到了，哈哈……到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，就把人质放了，哈哈……真他吗的刺激啊！”
韩三也跟着笑得不行了。
江森擦着笑出来的眼泪，转身回到方国栋面前，“哈哈……方局，你不行啊！你真不行啊！就躲在一艘小破船上！哈哈……”
方国栋倍感羞辱，他怎么会干出那么下作的手段呢？
那不是，没想到吗？
“还有啊，哈哈……”江森扶着他，稳住自己笑得乱颤的身体，“其实吧，你真的应该感谢我老婆，他连老虎熊瞎子都能干掉，你们两个真的不是她的对手！弄死你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，唉！”
江森忽然收起笑容，摇摇头，“你说，我老婆怎么能这么善良呢？”
方子豪这时候，又醒了过来，迷糊地看到江森在跟方国栋说话。
“森哥……”他虚弱地叫着，“森哥……”
江森走到他面前，“方公子，醒了？我跟方局聊得正开心呢，他还让我杀了他，放过你，你说，我应不应该答应呢？”
方子豪开始挣扎着，但是没有力气，身体只是动了动。
“森哥，我求你，放了我爸，你杀了我吧……”
江森回头问方国栋，“方局，你听到了吗？你干的缺德事把你儿子坑成这样，他居然还跟我求情，让我杀了他，放了你，真难办啊！”
方国栋都快崩溃了，“你放了他！”
“爸……”
“子豪，你不要担心，爸年纪大了，死不死的没有关系，你要好好活下去！”
“爸……”
“对对对，你要听你爸的话，不然，你们老方家可就要断了香火了。”
方国栋使劲儿喘着气，似乎已经认命了，说道：“来吧，动手吧！”
门外忽然传来瘦子得声音，“小三爷，车准备好了！”
“知道了！”韩三回了一句，走到江森面前，跟他耳语了两句。
江森想了想，点点头，只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，摇摇头。
他抬起头看向方国栋，“你们两个不用互相推让了，本来我想要一刀捅死你们算了，可我改变主意了，我放你们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