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。
冲天的寂灭之气火山喷发而起,冲破地表,化作一道气柱直冲云霄。
这股精纯的寂灭之气,扰乱了虚空中的法则波动,元气如潮纷涌而至,天地间莫名多了几分沉重和哀伤。
似乎连天地法则都在发出呜呜的悲鸣。
当年身合道意,如今身陨道消,还道于天。
魔族修士人均如丧考妣,哀声大哭。
每一位走到合道境的强者都是沧海一粟。
少之又少。
极为不易。
天亦哀之。
少了一个想再补上一个,又不知要多少年月,多少道子天骄。
当六道魔祖被斩杀的刹那。
云空上无数人惊掉了下巴。
箫祖、离祖、黄祖三人脸色大变,纷纷捏碎掌心杯盏,眼底罕见的涌现一抹慌乱之色,虽是须臾转瞬,却也是极为罕见。
他们在此地不知道见了多少春秋日月,送走了多少道子天骄,但这一次他们心乱了。
此子元婴竟有斩合道之能。
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此界无敌绝对安全的存在。
“咳咳,箫某好像有点事。”
“巧了,我老黄忽然想起来,我家里灵宠还没喂。”
“出门时候太急,洞府大门没关,唉,老了老了,记性都不好了。”
三人干巴巴的对视苦笑了一眼,本来还故作轻松的扯几句闲篇,好显得自己并不在意,紧接着他们都捕捉到那道青芒缓缓从虚空升起,他们仨也再也顾不得颜面,一个个招呼也不打的消失在原地。
毕竟谁也不想当下一个六道魔祖。
能到合道的,那都是狡猾怕死的老狐狸,谁现在这个关头去撞陈昀的剑锋,和找死有什么分别。
三位战场合道老祖的瞬间离场,似乎也表明了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。
仅是陈昀斩合道,还不至于让他们乱了阵脚。
但合道老祖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,这反而让他们心中惧意陡生。
四御六圣这边的老祖一个个脸色大变,声微如蚊呐,一个个手脚颤抖,要知道陈昀斩合道,意味着他虽不是合道,却也有了比肩合道,甚至更高的位置。
此刻的陈昀以及陈族已经无法招惹。
“我,我说什么来着,应该攻打魔族,我反对围攻陈族,我北御一族可和这事没关系。”
“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,奈何离老态度坚决,逼迫帝下,真是闹成这个局面,和我们可无干呐。”
“什么,刚才老朽离席不知发生了什么,怎么这么凌乱,老糊涂了,老糊涂了,反正发生什么都和我无关系,日后景帝问询起来,可别牵扯我们。”
四御之中,其余三御纷纷撇清干系,这让离阳肝火大怒,分明此事是大家商量好的,只不过因为我开的口,你们就装作无辜?
这时,箫轻云也有了说话的底气,毕竟现在可是斩了合道魔祖啊,这可是天大的功劳,大步走出冷冷瞪了离阳一眼,当即以太子敕令下令。
“传令,进攻魔族,如有抗令,杀无赦。”
“是!”
四御六圣等老祖纷纷躬身拱手,都有些不甘,却也只能如此了。
谁让陈昀灭了六道魔祖。
这等战绩冠绝古今,饶是当年了玄仙帝也做不到元婴斩合道啊。
可谓古往今来第一剑修,此战之后黯然剑意也会成为第一剑意,被无上剑修视为神明的存在吧。
擂鼓大动,大部分按兵不动的天兵,此刻一起杀出,以摧枯拉朽之势,将群龙无首的魔族碾过。
数个月后。
破败的旌旗风中战栗。
夕阳下陈昀负手站在阵阵硝烟之中,环顾四望,眼眸深沉,酝酿着些许自责之意。
这次的确是他失算了。
陈昀没想到四御六圣,竟然敢战场调转刀剑逼同盟,这种事恐怕整个太乙历史中,都是唯一一次。
当然主要也是陈族子孙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变态了。
他们这样的陈族,做不了第二,做不了第三,只有登顶踏上万族之巅,只能让人仰望,否则,就只会被迫害,被孤立,被围攻,多少次都一样,再怎么苟,再怎么不惹是非,都一样。
这是他们注定的命运。
残阳如血下,陈族人在陈氏旗帜下,零零星星的重新汇聚,相比于陈族旗帜,恐怕那位一席青衫的老祖,更是一面不倒的旗帜。
陈族子孙相互搀扶着,踉踉跄跄,或被抬着,或者断肢残臂,重新聚拢在陈昀身边。
“爹,咱们这次损失......”陈汝斗刚想开口。
这时陈汝开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父亲,孩儿相信他们不会白白牺牲,我陈族今日大难不死,日后必定百倍奉还。”陈汝开怒视苍穹,眼底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般欲喷发的怒火,似乎要烧毁天穹。
其余等人闻言都双眼杀气森森。
陈昀深深的吐息了一口,昂首血色的天幕,眼瞳中杀机隐现,“那是自然。”
陈昀环顾了一眼,各族兵团零零星星的远远望着,虽说胜了,然而战场却无人欢呼雀跃,载歌载舞,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胜利,完全是陈族一族之功。
而他们都曾经对他们刀剑相向。
因此他们无颜面对陈族,甚至还得担心日后陈族的打击报复。
在无数视线之中,他们看到破败的陈族相互搀扶着,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。
“陈昀,且慢。”
这时数道身影飘然落下。
为首正是离尊,失去了第一顺位的执念,他变得愈发洒脱了几分。
“陈兄好久不见,上次一见,还是坤世界之行。”
陈昀转眸看了一眼,箫若寒,箫若吟以及曾经在坤世界之旅的众多天骄都在,而他们也是为数不多感战场违抗军令,也要站在陈族这一边的人。
尤其是箫若寒,让陈昀极为意外。
陈昀拱手,深深躬身一拜,停滞了数十息,才直起身体。
“多谢诸位,只言片语难以尽谢,本想今日邀请诸位前往归墟城叙旧,但诸位都看到了,我陈族损失惨重,无心庆祝,改日诸位若来,我必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。”
陈昀再度拱手。
“陈昀,那日比剑不算,可有胆改日再来一场?”箫若寒上前一步,挑衅道。
“敢,怎么不敢,箫若寒你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,是陈某低看了阁下,那日比试我胜之不武,改日可以再战一场,不过,我能剑斩合道,你真的敢和我一战吗?”陈昀似笑非笑道。
“有什么不敢,如果能死于太乙第一剑道下,倒也不枉此生。”箫若寒眼里一片向往之意。
“诸位,再会!”
陈昀再一拱手致谢,转身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