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执隆嚣张道:“你的命暂时留着吧,我会来取的,或者,钟萤还不打算配合我,那我就马上取走你的命。”
周崇安这才意识到,杜执隆要的是钟萤,而不是用钟萤威胁他。
“阿萤……”
钟萤摇摇头,对着周崇安笑起来:“咱们本来也不是同一时空的人,本来也不该纠缠到现在,周崇安,去做你应该做的事,我就陪你到这了,希望你平平安安,子孙满堂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阿萤?别乱来,我会救你的!”周崇安心急的又往前冲了几步。
“站住,别再过来了!”杜执隆的手紧扣着钟萤的喉咙:“不然我马上拧断她的脖子!”
周崇安停住脚步:“你想要什么杜执隆!只要你说,我一定做到。”
“我想要的你给不了,捡起地上的刀,架在你自己脖子上。”
周崇安刚弯身,钟萤嘶哑着喊出声:“不要听他的!周崇安听我的,退后!”
周崇安僵在那:“阿萤,我求求你,千万别做傻事!”
“你现在,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?”轻飘飘很无力的一句话,却重重地打在周崇安的心头。
他直起身,拿着刀退后,月光下也一样英俊的脸,猩红的眼眶,满眼哀求:“阿萤,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钟萤看着他,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深情与决绝。
杜执隆嗤笑:“怎么,你还真敢死?”
钟萤抬起下巴:“杜执隆,我怂,不敢做缺德事,你要我配合你,我只能死给你看了。”
“你敢!”
“你太小瞧我了,干大事我或许有不敢的时候,但死这件事,我从来没怕过!”
因为她从没有后顾之忧。
本来有的。
可在她知道她无法生育的那天起,这点执念也放下了。
她最后看了眼周崇安,将那张脸,将他对自己的好,所有种种刻在心里,左手接过被杜执隆拧在背后右手中的刀,没有一点犹豫,狠狠戳向胸口。
剧烈的疼痛袭来,心脏破裂,鲜血充满胸腔,她不敢喊出来,不然会让周崇安记住她痛苦的样子。
周崇安释然的闭上眼睛,眼泪滑落,这样也好,他要和他的阿萤一起变成天上的星星了。
钟萤望着他:周崇安,对不起,是我一个人走。
钟萤“噗”的喷出一口血,强撑着挣扎的心脏停止了跳动。
杜执隆还提着她的脖子:“你,你怎么敢死!你就不怕我杀了周崇安?”
钟萤闭上眼睛前,在心里回了他一句:你做梦,没有我做把柄,谁也杀不了周崇安!
镇南王周崇安,从此再也没有软肋!
“完了,完了,我再也没机会了!”杜执隆推开钟萤的尸体,气得大叫。
一道金光闪过,钟萤和他都消失了,周崇安还在,安然无恙。
周旻挡开战奴后跑过来:“钟萤呢?她去哪了?”
周崇安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,看着自己的手,摸了摸脸,突然反应过来,刚刚钟萤胳膊被拧到后面的时候一直蹙着眉,应该是很疼的,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。
还有匕首刺透心脏的痛感,他也没有感受到。
“你怎么了?是你把她传送走的,还是她自己传送走了?我看她刺了自己一刀,她会有事吗?”
周崇安一声没吭,他也没有答案,看着地上钟萤喷出的血,他慌极了。
“柜仙,柜仙呢?”他抓着周旻,激动的问道。
“我给她了。”
那就是和她一起消失了!
周崇安的矮柜没有带出来,还在夏国。
他看了眼已经全部倒地的敌人,和仅剩的两个战奴,他把连发弩交给周旻,简单说了声怎么掌控爆炸时间,就头也不回的跑出宅院,翻身上马,跑向夏国方向。
夜色浓重,寒风凛凛,他身上由功德带来的热度正在消散,一种不好的猜测油然而生。
钟萤是不是已经让矮柜绑定他,所以她死了,他才没事?
不要,阿萤,千万不要!
我宁可跟你一起走!
一想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钟萤,周崇安的心就疼的如同针扎。
他从天黑跑到天亮,一刻不停,哪怕身体冻僵,手指都快抓不住缰绳,他也没有停下休息。
天亮了,碧空如洗,万里无云,雪地折射着阳光,让他几乎睁不开眼,他扯下一块黑布蒙住眼睛,靠听声前行,终于在战马累趴下之前,赶到夏国。
周崇安离开的时候已经和周凛汇合,就算杜执隆控制他,周凛也会一直杀向夏国皇宫。
周凛这边刚部署好接下来如何攻城,外面来人报:“凛王殿下,镇南王回来了。”
周凛带人迎出去,看到周崇安,欣慰一笑:“行啊,你小子终于知道顾全大局了!我们马上就要去攻城……你眼睛怎么了?”
周崇安扯开黑布,眯着眼睛绕开他,跑进军营。
他冲到矮柜前,声音沙哑如老叟:“柜仙,阿萤去哪了?柜仙,回答我,阿萤呢?她为什么不见了?”
矮柜黯淡无光,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土地庙初见时那般。
周崇安轻抚着矮柜:“为什么会这样?这到底怎么回事?阿萤,阿萤你不能离开我!”
嘶声喊了一声,周崇安晕了过去。
周凛赶紧上前扶住他,这才发现他一身伤,还穿得单薄,身体几乎都要冻僵,眼睛也坏了。
“派人去变成接吴大夫过来!要快!”
……
钟萤再醒来已经是一周后。
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,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睁眼,就到了一个如同炼狱一般的陌生地方。
这里是一间大厂房,纵横交错摆着200多张上下床,有的床上床品精致,有的只有一张席子。
钟萤睡的地方就只有一张席子,睡得她浑身疼。
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,硕大的地方,只有她一个人。
现在是中午,太阳很毒,晒得大厂房内闷热不堪,还隐隐有股难闻的霉味。
墙上有窗户,但窗户很高,都被铁网封住,只有一个出口,是一扇大铁门。
此时铁门也是锁住的。
她很虚弱,很冷,很饿,也很渴。
她尝试着坐起来,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。
外面传来说话声,她看了眼床头的不锈钢杯子,伸手推到了床下,发出“桄榔”一声。
铁门开了,走进来两个男人,一个穿着黄色T恤,染着黄色头发,一个穿着绿色T恤,皮肤黝黑。
两人盯着她看了会儿,说:“竟然活了?去通知老大,还卖不卖她的器官了?”
绿色T恤男人走出去。
钟萤:“……”
卖器官?
谁把她卖了?
这里不会是那个传说中进得来出不去的赚钱天堂吧?
“大哥,”钟萤的声音沙哑又难听,但她还是强撑着问: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我是怎么来到这的?”
黄毛不耐烦:“这里是缅北厂区,你怎么来的我不知道,我就知道你来了就半死不活,我们老大人帅心善,给了你一周时间,本来都联系好买家了,没想到你醒了。”
钟萤感叹,幸好醒了,不然都不知道为什么活了,就又死了。
黄毛凑近她,咧嘴一笑:“你先别高兴,老大最讨厌到手的鸭子飞了,识相的话,好好争取一下,只有你有比卖器官更高的价值,他才会留下你的命。”
说着,他拿着不锈钢杯子去自来水龙头装了一杯水,递给她。
钟萤正逼着脑子快点转,想办法,面前多了个水杯,她下意识开口:“自来水能喝吗?”
“我们都喝自来水,商店里有矿泉水,但要花钱买,你有钱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