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最大的奢望便是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买单,让秦凡知道她们真的知道自己错了。

    现在这个奢望已经成真了,

    她还能奢望什么?

    她什么都不能奢望了,

    她不能留下,

    她必须离开了。

    她留下只会给秦凡带来非议,只会影响其他女孩子接近秦凡。

    过去这些天,

    薛雅兰一直没有来栽崖村,

    她白天看着太阳想了很久,

    晚上看着月亮想了很久,

    终于下定决心来跟秦凡道别。

    可是下决心是下决心,

    不舍还会不舍,

    心痛还是心痛。

    就这么离开了,她感觉她的灵魂留在了栽崖村,离开的只不过是一副躯壳。

    但是她心中所想的一切,都不可能跟严峻则说。

    “我回公司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事吗?”

    薛雅兰故作高冷平静看着严峻则回道。

    严峻则醉的晕晕乎乎,不停地甩头让自己保持醒着,

    “薛总,你见到秦哥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你很长时间没回过村里了,你……你是不是也想像思甜姐一样离开?”严峻则说话舌头都有点不利索。

    薛雅兰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李思甜已经离开栽崖村了,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。

    她确实是想跟李思甜一样,从此消失在秦凡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她能在世界的一角,偷偷关注着秦凡便心满意足了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要回公司,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
    薛雅兰转身走到凉亭边,看向远处的大山,佯装不在乎平淡说道:

    “人……总是要变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马上要三十岁了,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一直任性地玩了,我也要工作,也要做一些正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时间,我会回栽崖村玩的。”

    严峻则撑着台阶,扶着柱子站了起来,

    “撒……撒谎。”

    “薛总,你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我。”

    严峻则坐在凉亭石椅上,靠着柱子,红着眼眶说道:

    “我今天跟秦哥喝酒,秦哥说了,你们是忘不掉过去,心中无时无刻都被自责悔恨折磨着,这才想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秦……秦哥嘴上说的顺从自然,但是跟秦哥喝酒的过程中,我喝进肚子里的酒都是苦的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跟我说,他是男人,薛总你和思甜姐差点为秦哥丢掉性命,秦哥把那些记忆藏在心中最深处,秦哥可以大度原谅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说问题不在他,问题在薛总你和思甜姐不能原谅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知道你们要离开,秦哥说顺从自然,但秦哥的语气是苦涩的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为什么不挽留?秦哥不是不在乎。”

    啪啪啪!

    严峻则醉的很厉害,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,舌头也不听话地在打结,他抽了自己几巴掌让自己保持清醒,

    继续说道:

    “秦哥是知道你们忘不掉,秦哥是知道你们在他身边一直在掩饰心中的悔恨和自责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是知道你们内心很折磨很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是不想你们一直折磨自己,才说顺从自然,把释怀交给时间。”

    严峻则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,哽咽道:

    “秦哥一直在撒谎。”

    “我刚认识他的时候,我……我一眼就看穿他在乎薛总你们。”

    “他只是被心中各种顾忌掣肘,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。”

    “秦哥是个笨蛋,他以为让你们离开,你们就能释怀了吗?”

    “薛总,你能释怀吗?”

    “你能忘记,你能释怀吗?”

    “恐怕时间不仅不会让你忘记,让你释怀,还会让你相思成疾。”

    有句话严峻则觉得不吉利,没说出来。

    要是薛雅兰、李思甜相思成疾离开了人世,

    恐怕等到那个时候秦凡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。

    薛雅兰背对着严峻则,看着远山,泪水淹没了眼眶,像露珠一样从脸上滑落。

    原来秦凡早就知道了她们心中的折磨,

    原来秦凡也没有主动联系她,不是有没有她都行,

    原来是秦凡不想她们继续被心中的悔恨自责折磨,才选择顺从自然,把释怀交给时间,

    原来秦凡心里有她们,还在为她们着想。

    可越是明白秦凡的善良,

    越是体会到秦凡的关心,

    薛雅兰心越痛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善良纯粹的男孩,

    她们却那样误会,伤害了他,

    这种错误,

    怎么可能忘,

    怎么可能释怀?

    路边的风很大,刮的路边的白杨树树叶哗哗作响。

    薛雅兰揪着胸口的衣服,心痛到无法呼吸,泪像断了线的珍珠,

    “我没有办法,我没有办法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我只能离开……”

    严峻则一身酒气,扶着凉亭的柱子站了起来,眼里依旧噙着泪水,

    “不,薛总,你不能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离开,你就是逃避!”

    “网上那些人会怎么说你?”

    “他们知道你离开,他们会说你被他们说中了,没有脸留下了,这才消失。”

    严峻则喝的太多,头很疼,站着感觉天旋地转,便靠着柱子,缓缓滑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他看着凉亭外从石头里长出来的小草,哽咽道: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就悔恨来说,从某种意义上,薛总,我们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严峻则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都乐呵呵的,大大咧咧,什么都不在乎。

    但其实,

    严峻则内心有一个他隐藏的非常深的悔恨。

    他当初在河滩当小工,太阳晒的他脸上的皮掉了一层又一层,手上磨的全是泡,水泡破了血和泥土混在一起,疼的他浑身颤抖,

    他能忍下来,

    全因为他藏在心中的悔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