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入口的东西,贴身使用的东西都要让他看过,你自己更要当心。”曲昭意的目光变得坚毅:“若有必要,下手无需留情,也要学会适当示弱,不可强撑。”
这些萧天洛在他入宫的时候也提到过——男子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,叫苦叫累不丢脸。
提起离开侯府的那日,朱则佑现在还记忆犹新,虽然才离开没有几日,他已经怀念起在侯府的时光,史玉琦抱着他哇哇大哭,直说舍不得,最稳重的朴正都红了眼。
双胞胎和宋扬也悄悄抹着眼泪,萧天洛在边上一直乐呵呵地看着,直到最后送了这句。
其实萧天洛私下还与他说过一句——太后宫里的李公公可以信任。
那位公公与萧天洛结下过善缘,这几年与萧天洛一直通过公主的人脉暗中往来,是经过考验之人,且这位公公在御前也是露过脸的,颇受信任。
这算是萧天洛替他结下的善缘,当初想招救下小李公公的时候,萧天洛从他身上得到的最大好处便是戳破了五皇子的真面目,本以为后面也用不上他,现在好,有机会了。
小李公公得了他的信后是欣喜若狂,乐意得很。
朱则佑入宫后,这位小李公公在他去拜见太后与皇贵太妃时已经接上线。
听到此事,曲昭意心头稍安,她毕竟是宫外人,不可在皇宫逗留太久,与儿子交代一番后便与圣懿公主出宫,朱则佑送他们了一程,待到半道便要折回宫来。
迎面却撞到了太子一行人,太子的步伐极快,转弯时与朱则佑一帮人几乎直接撞上。
朱则佑忙行礼道:“见过皇兄。”
太子对自己的东宫成了皇宫大内里的私塾本就不满,尤其原本独属于自己的六傅现在居然要与一帮弟弟共享,自己哪里还有储君的待遇!
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六皇子,太子心里有如火灼,端起了太子的架子道:“送走你母亲?”
见他点头,太子冷笑道:“不是孤多言,你母亲未免太过清高,父皇都给台阶,她竟也不愿意,难道要以后位相迎不成?”
朱则佑大惊失色,忙道:“皇兄,母亲没有这个意思,她并不想入宫。”
太子身边的人轻咳一声,太子才恍过神来,收敛了脸上的冷意,说道:“是孤误会了。”
扫过不远处的明黄色身影,朱则佑脑子一转,压低声音道:“皇兄,是否有人在皇兄面前胡说八道,还是皇兄不愿意皇弟等人与皇兄一同承接六傅教导……”
“闭嘴!”这件事情是戳了太子的痛处:“孤乃储君,可你们算什么?!”
话音落下,一记浑厚的声音响起:“你是储君,也是兄长,可有储君与兄长的模样?”
这声音有如一记闷雷,轰得太子腿发软,转身一看,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!
太子身形一晃,看向诚惶诚恐的朱则佑,见他埋下头,已经快他一步先行礼,忙镇定身形后行礼:“父皇误会了,儿臣方才只是……”
“看来你对朕做主之事很是不满,”皇帝瞟一眼太子,不悦道:“则佑初回皇宫,与自己的兄弟并不相熟,朕想着借这个机会让你们熟悉熟悉,你竟如此不满?”
太子心道父皇若只是如此简单的想法倒也好了,谁知道是不是另有盘算?
老七他们只是幌子,真正有利的只有老六,自打这老六回宫,父皇心眼都偏到天上去了。
太子咬紧牙关,拱手说道:“儿臣没有如此想。”
“方才朕听得清清楚楚,你身为太子竟无容人之量,他们比你年幼不少,也能让你寝食难安?”皇帝的怒火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平熄:“既是如此,老六!”
朱则佑上前一步:“父皇。”
“你们就不要占东宫这便宜了,明日起朕给你们单独安排先生,如此太子可满意?”
太子彻底慌了,忙道:“父皇,儿臣并不介意……”
“不必多说了,从前有侯府能为老六开设私塾,侯府都能做到,朕作为一国之主难道还做不了这个主,从此你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,太子所有的,你一人独享吧!”
太子随口一句发泄招来如此恶果,不禁腿软道:“父皇,儿臣只是一时间适应不了拥挤的东宫,这才口出嫌弃之言,但口不对心,心头并非这般想!”
太子身后的宫人们都胆颤心惊,太子的不满他们也有知晓,这几日一直拉着脸色,但当着皇帝的面还是要装一装的,现在好,装不下去了。
“罢了,终究是朕思虑不周,光想着弥补佑儿,让他与你们迅速打成一片,顾及兄弟情谊,奈何东宫这地方始终敏感了些,连太子都能这般想,朝臣定会议论纷纷。”
太子心头一梗,关于此事不是早有臣子上书言明不妥,奈何父皇执意如此,现在又说不妥,这不是前后的玩他么,他不过只是气不过说了一句,便要给他扣上顶大帽子。
他心头如何憋屈自不用说,朱则佑站在一侧,乖乖巧巧地,一副任凭父兄做主的样子。
今日母亲的教诲他是记得的——适当示弱也是一种技巧。
皇帝瞥一眼这位少年皇子,想到刚刚出宫的母女,胸膛里满是酸涩,再看太子就尤其不顺眼:“此事朕是做得不妥,高相也曾经劝阻过,是朕太心急,只想弥补老六。”
“这样罢,东宫六傅的便宜不让老六他们占了,明日起暂停,先去国子监受教,待朕挑选好合适的先生,再在毓庆宫里直接办学,让老六及后面的小的一起受教。”
“这以后毓庆宫与东宫就能井水不犯河水,太子,可好?”
太子心头怪异的感觉快要冲破胸膛,看着是好,但哪哪都不得劲,如何叫东宫与毓庆宫井水不犯河水,听着就像两宫对峙一般,太子还没细想下去,就听朱则佑道了多谢。
这件事情就这么地拍板了,除却在现场的朱则佑,七皇子等人立马得到传信,让他们暂停去东宫,此事宣扬出去后,也有臣子觉得是拨乱反正。
皇帝此举本就不妥,哪有让皇子与太子共用东宫六傅的,这本就不符合规制。
现在也算是件好事,不过等听说皇帝要为六皇子等在毓庆宫里建立私塾,效仿侯府,这下子又把臣子们给惊呆了,这是不是也太厚爱了些?